我眉头一皱,正要自己整理,旁边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侍却已经训练有素地膝行上前,垂着头,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,极其轻柔且迅速地为我拉好衣襟,系紧衣带,动作流畅自然,仿佛演练过千百遍。
另一个怯生生的少年则捧来了我的鞋袜,跪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托起我的脚,为我穿上。
我:“……”
我一头雾水,被他们这过于周到的服侍弄得有些愣怔。这是干什么?我什么时候需要人这样伺候穿衣服穿鞋了?
但眼下我也没心思呵斥他们,毕竟……我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的萧沉,在看见我衣衫不整的瞬间就立刻低下了头,耳根似乎有些发红。算了,由他们去吧。
任由他们手脚麻利地为我穿戴整齐,我立刻冷声道:“这里没你们的事了,都出去。”
四个男侍似乎有些意外,互相对视了一眼,但在我的目光逼视下,还是恭敬地应了声“是”,低眉顺眼地退出了房间。
房间内终于只剩下我和他。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体内依旧翻涌的不适感,快步走到墙角。
那根锁链看起来颇为结实,上面刻录的禁制对于灵力被封或者低阶修士来说,确实难以挣脱。但对我来说……
我伸出手,握住那根锁链,指尖灵力微吐,并未动用暴烈的力量,而是精准地震断了锁链内部的几个关键符文节点。
“咔嚓。”
锁链应声而断,沉重的链体哗啦一声掉落在地。
我弯腰,抓住他的手臂,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。他的手臂冰凉,皮肤上那些灼伤和鞭痕在我指尖下触感清晰,让我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些。
他借着我力道站起,似乎有些腿软,身体微微晃了一下,下意识地反手抓住了我的小臂以稳住身形。但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,又立刻松开,垂下头,不敢看我。
我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、卑微惶恐的样子,再联想到记忆中那个在异宠阁台上,即便承受酷刑也带着一股孤高死寂的男人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闷得发疼。
我……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?
那些混乱的记忆愈发清晰——我如何用化身术恐吓他,如何逼问他,如何在他哀求时依旧没有停止……甚至,我脑海中闪过了那个最黑暗的、想要将他定制成狐狸,永远锁在身边的念头……
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,让我瞬间打了个寒颤,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后怕涌上心头。
我张了张嘴,想解释,想道歉,想问他身上的伤还疼不疼……
可是,话到了嘴边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我该怎么说?
说我不是故意的?说我当时控制不住自己?
说我只是……太害怕他再次离开?
这些理由,在他此刻的狼狈和伤痕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我看着他低垂的、带着疤痕的侧脸,看着他紧紧抿着的、苍白的嘴唇,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……
我们之间,隔着短短一步的距离,却仿佛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最终,我只是干涩地、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措,低声问了一句:
“……你,还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