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
江舒悦的瞳孔,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。
她的大脑,因为陈望洲这句石破天惊的话,彻底宕机。
重新回到楚风的身边?
但不是作为妻子,也不是作为情人?
那是什么?
以什么身份?
她完全无法理解。
她和楚风之间,早就已经是一片焦土,除了仇恨和欲望的纠缠,还剩下什么?
陈望洲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,完全无法思考的模样,没有再继续施压。
他知道,今天给江舒悦灌输的东西,已经足够多了。
再多,这个女人的精神就会彻底崩溃。
他站起身,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,语气也缓和了下来。
“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,也不用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。”
“你只需要知道,这是唯一能让你,让你全家,摆脱现在这种生不如死的境地,唯一能让楚风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路。”
“我给你三天时间。”
陈望洲端着水杯,走到窗边,背对着她。
“三天后,想明白了,就去做。想不明白,或者不愿意,那我们今天的谈话,就当没发生过。”
“我会撤回所有投资,你弟弟江天该去哪搬砖就去哪搬砖,你母亲徐周丽爱去哪撒泼就去哪撒泼。”
“你们江家,就继续做那滩烂泥,等着楚风把你们踩进更深的泥潭里,永世不得翻身。”
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,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小锤子,不重,却密集地敲打在江舒悦的心上。
“言尽于此,你好自为之。”
说完,陈望洲便不再理会她,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,仿佛江舒悦已经不存在于这个空间。
江舒悦僵在原地,手脚冰凉。
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,扔在冰天雪地里的人,无助,迷茫,又充满了恐惧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办公室的。
整个过程,她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,嗡嗡作响。
陈望洲的话,像魔咒一样,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。
“你是解开这个死结,最关键的一环。”
“我要你……重新回到楚风的身边。”
……
楚大厨总店,顶层豪华办公室内。
楚风翘着二郎腿,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雪茄,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“斗法”。
苏月穿着一身性感的黑色紧身短裙,手里端着一杯红酒,媚眼如丝地看着楚风。
“风哥,你看周艳妹妹,她又欺负我,说我买的这个包包是假的。”
她说着,还故意挺了挺胸,把手里的限量款爱马仕包包往楚风面前凑了凑。
另一边,周艳则是一身清纯的白色连衣裙,但领口开得极低,她不屑地撇了撇嘴。
“苏月姐,你别什么事都找风哥告状好不好?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?你这包什么成色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高仿都算不上,纯纯的‘莆田系’。”
“你!”苏月气得脸都红了。
“我怎么了?我说错了吗?”周艳抱着胳膊,冷笑一声,“风哥给你那么多钱,你就买个假货糊弄他?你这不纯纯的把风哥当冤大头,在这儿卡bug呢?”
“你胡说!我没有!”
“有没有你自己清楚!”
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,吵得不可开交。
换做平时,楚风早就乐呵呵地看着她们撕,甚至还会添油加醋地拱火,享受这种齐人之福带来的扭曲快感。
但今天,他却有些心不在焉。
他挥了挥手,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们。
“行了行了,都少说两句。”
“一个包而已,真的假的有什么所谓?就算是假的,爷乐意,你们管得着吗?”
他把雪茄从嘴里拿下来,在桌上敲了敲,眼神里带着几分烦躁。
“都出去吧,我今天有点累,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苏月和周艳都愣住了。
这可不像平时的楚风。
以往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有美女陪着,今天这是怎么了?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
两人对视一眼,虽然心里不爽,但也不敢忤逆楚风的意思,只能悻悻地转身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,被轻轻敲响了。
“进。”楚风头也不抬地说道。
门被推开,一个穿着普通中山装,头发花白的老人,拄着拐杖,慢悠悠地走了进来。
正是陈望洲。
苏月和周艳看到来人,都有些惊讶。
她们认识这个老人,是楚大厨集团的“顾问”,但具体什么身份,没人知道,只知道楚风对他,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。
楚风抬起头,看到是陈望洲,脸上的烦躁收敛了一些,但语气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。
“哟,陈老,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?”
他指了指正要出门的苏月和周艳,开了个荤段子。
“怎么,您老也想通了,准备焕发第二春?我给您介绍介绍,这两位,盘靓条顺,技术一流,保您满意。”
苏月和周艳的脸顿时羞得通红,娇嗔地瞪了楚风一眼。
陈望洲的表情,却没有任何变化。
他那双浑浊但锐利的眼睛,平静地扫过苏月和周艳,然后落在了楚风的脸上。
“你们两个,先出去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苏月和周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,不敢多话,连忙低着头,快步走出了办公室,还顺手关上了门。
办公室里,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楚风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。
他把雪茄扔在桌上,身体坐直了一些,眯着眼睛打量着陈望洲。
“陈老,您这阵仗,有点吓人啊。”
“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纪委来查我了呢。”
他试图用玩笑来缓和气氛,但陈望洲根本不接招。
陈望洲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,缓缓坐下,将拐杖放在一边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,静静地看着楚风。
楚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。
这种感觉很奇怪。
他现在手握千亿资产,跺跺脚整个城市都要抖三抖,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辱的窝囊废了。
可在这个老人面前,他总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,所有的心思,所有的伪装,都被看得一清二楚。
“陈老,您到底有什么事?直说吧。”楚风的耐心快要耗尽了,“您也知道,我时间宝贵的很,一秒钟几十万上下呢。”
陈望洲终于开口了,声音沙哑而沉重。
“楚风,我今天来,不是以集团顾问的身份。”
“我是受人之托。”
楚风嗤笑一声:“受人之托?谁啊?面子这么大,能请得动您老人家大驾光临?”
陈望洲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你的父亲,楚天阔。”
轰!
楚风的脑子,嗡的一下。
他脸上的所有表情,瞬间凝固。
那副玩世不恭的,油嘴滑舌的,嚣张跋扈的面具,在“楚天阔”这三个字面前,被砸得粉碎。
办公室里的空气,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。
楚风的呼吸,变得急促起来。
他死死地盯着陈望洲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你……说什么?”
“我爸?他不是已经……”
陈望洲的脸上,流露出一抹悲伤和追忆。
“是,他走了。”
“但在他走之前,他来找过我。”
陈望洲的声音,把楚风的思绪,拉回到了很多年前。
“我跟你父亲,是几十年的老战友,过命的交情。只是后来我转业从商,他留在了小地方,联系才少了。”
“他得病的后期,自己知道时间不多了,特意来城里找了我一次。”
“他跟我说,他这辈子,没什么大本事,也没给你留下什么金山银山,他唯一骄傲的,就是有你这么一个聪明能干的儿子。”
听到这里,楚风的眼眶,瞬间就红了。
他死死地咬着嘴唇,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。
陈望洲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:“但是,他也说,他最不放心的,也是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