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暑气渐盛,京都尤其。
阿雁被召进宫里,陪太后说话。
一路往慈康宫,路上莺莺燕燕的贵女,都是十五六岁年纪,见了她纷纷行礼。
她心下微突,问引路的太监:“太后宫里,今日怎这般热闹?”
“淑人有所不知,皇上登基了,后宫却无一人,太后正为此事烦恼呢。”
她眼下闪过释然,帕子掩住唇边的一抹情绪:“原来如此。”
银月就候在大殿门口,见了她远远迎过来:“淑人可算来了,太后娘娘正等着呢。”
“臣妇不知太后娘娘今日有正事,妾身在这,会不会太过叨扰?”
银月笑道:“淑人这说的哪的话,太后娘娘正想着淑人帮忙掌掌眼。”
阿雁一愣,目光不由在那些女子身上掠过,这些彩蝶的一般的贵女,全都含羞带涩低下头去,不久,又目含期待地悄悄窥向她们这边。
也有那胆大的,在她目光飘过的瞬间,装作不经意的露出自认最好的一面,希望能给她留一个深刻的印象。
“此等大事,臣妇怎敢多嘴。”她眼里还有笑意,半分不及眼底。
银月心下凛然,面上不显:“淑人可别这么说,太后娘娘该伤心了。”
“还是银月懂哀家。”殿里传出太后的声音,嗔怪道:“皇上还叫你一声舅母,你这般作派,是不是想和我们母子离心?!”
阿雁眼皮跳了下,“臣妇惶恐。”
“就别惶恐了,快进来,都开始了。”
不由分说,亲热地拉住她往里走。
阿雁这才知道,这确是个实在的相亲宴,只不过,对象是天朝最顶端的那一位。
“你瞧,那位是吏部侍郎的孙女儿,刚过十五生辰,年纪是小些,胜在端庄大气是出了名的。这位是百越境边大将的女儿,她打小跟着父母在百越边境长大,英姿飒爽,有乃父风范……”
二人上下首坐着,太后往她这边轻轻侧身,很亲热的絮叨着各个贵女的优劣。
贵女们分列在下首两边,按一贯的做法,寻了个名头,让她们正比试才艺。
现下七八名贵女正在中间摆好的长案上作画,阿雁一眼望去,梅兰竹菊,都有人画,还有讨巧,将太后画成观音模样的。
她特意瞧了瞧那位有乃父风范的虎门将女,她家虽与顾家一样,同属军职,对方却是老皇帝的亲信,一直守在百越境边。
少女打扮爽利,墨发高束,脂粉薄的几近若无。她显然不擅长作画,但想来也不擅长其它的贵女技艺,才选了作画一途。
上面歪歪扭扭画了只似猫似狗的小东西,阿雁嘴角弯了弯,一时竟分辨不出,那究竟是个啥?
太后这会已顺着她的目光,也关注到了这位虎女,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没多会,画作呈上来,阿雁自己会画一点,但实在不会欣赏,只觉得每一幅都是极好的。
“你看看哪一幅可堪状元。”太后道。
阿雁一幅幅认真看了,恭敬道:“都极具意境,画风也雅,有幅人像的,臣妇瞧着就很好。”
画观音的贵女闻言抬眸,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喜色。
那是国公府的嫡亲女郎沈知秋,她在今日入宫的这批贵女里,年纪最大,过了年中生辰即十八。
很明显,国公府留着她,就是为了今日这种情形,能借此往上走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