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6章(2 / 2)

嬴政虽如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,却仍对张良构成威胁。毕竟天下仍是秦的天下,皇帝仍是嬴政。

他想李二,依旧易如反掌。

张良带着易容后的李二,走向嬴政的寝宫。如今将地宫建造全权交予李二,再合适不过。一来,李二有此能力,身为墨家传人,自然精通机关建造之术。

张良要的地宫,不仅恢宏大气,更需布满机关,让每一个擅入者有来无回。

二来,李二与嬴政有深仇大恨,张良不担心他会叛变告密。毕竟现在的李二,比张良更想取嬴政性命,只是苦无机会。如今良机在前,他绝不会放过。

李二随张良面见嬴政,斜倚榻上的男子眉宇间昔日的锐气已然褪去,显出一种柔和的风韵。纵使如今体弱,嬴政的容貌依旧出众,抬眼举手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。

“陛下,”张良拱手禀报,“这位便是主持皇陵与化羽台工程的墨家大师,李正。”

嬴政望向李二,早已不记得此人。当年机关鸟的往事,在他记忆中已然模糊。身为国君,一生经历太多纷扰,区区一个李二,若不刻意回想,实在难以记起。

更何况眼前的李二早已改头换面,即便是朝夕相处的墨家同门,也未必能认出他的真容。

李二强压心中翻涌的恨意,恭敬行礼:“草民李正,拜见陛下。”

嬴政轻轻摆手:“免礼。”

“谢陛下。”李二直起身,目光落在嬴政身上。

嬴政示意身旁宦官将托盘呈给李二。盘中盛放的是掌管皇陵建造的官印,执此印信,陵墓如何修建便全由李二定夺。

皇陵要建,张良的地宫也要建。这两处工程都由张良的亲信负责,让他安心不少。他此番面圣的首要目的,就是确保地宫施工不会与皇陵建设冲突。若两处工程撞期,恐怕要费尽周折才能继续隐瞒地宫的存在。

如今有了李二主持,张良便无需再为此忧心。

李二凝视手中的官印,心中百感交集。这项工程恐怕是他此生最后的作品,他决心将师长传授的全部技艺都倾注在这座地宫中,使其成为流传千古的建筑杰作。

嬴政遣退李二后,又屏退左右,独留张良在殿内,似乎有要事相商。

张良注视着嬴政,暗自揣测君王的意图。

“你大概在疑惑为何独留你一人,”嬴政望向张良,“在猜测我要说些什么。其实并无要事……”

这位统一六国的帝王确实非同寻常。若非有过人之处,又怎能在乱世中生存,又怎能从赵国质子的身份重返秦国继承王位?

在那个年代,质子与弃子并无分别。

“朕不知你所求为何。你现在用的这个名字,这副样貌,恐怕也非真实吧?”嬴政踱至张良面前,几乎与他面贴着面,“张子良,这名字颇有仙风道骨,倒让朕想起一位故人……”

张良心中暗惊,嬴政果然深不可测。难道身份已经暴露?可自己并未留下任何破绽。

嬴政并不知晓张良心中的波澜,继续说道:“不知你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。高官厚禄想必不入你眼,除此之外,朕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了……”

张良在心中默语:不,你有。我想要的,是你的江山。

“你可曾注意到,朕与你交谈时有何特别之处?”嬴政的话气中竟透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。

有什么不同?张良在心中迅速思索着,究竟是哪里不一样?

忽然间,他心头一亮——是“我”,不同之处在于“我”。

自嬴政统一六国后,便规定皇帝自称“朕”,他人不得僭越。可方才嬴政对张良说话时,并未用“朕”,而是用了“我”。

这意味着嬴政并非以帝王身份,而是以常人之姿与他交谈。他为何要这样做?张良一时看不透嬴政的用意。

这一步,张良原以为走得巧妙,却不料反被嬴政绕了进去。

嬴政含笑望着他,张良心中却没了底,不知这位帝王究竟在盘算什么。

“以你的聪慧,此刻应当想通了吧,”嬴政开口道,“有些事,我比你看得更明白。只望你别卷入这场洪流,这里的水,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。”

张良心中已有了七八分把握,不再多留,拱手告辞便离开了宫城。嬴政话中深意,他岂会不知?但即便水深难测,他也要一试。他的目标,远不止取代秦朝那么简单。

未来难以预料。因张良的出现,历史已无法保持原貌。他誓要将这天地搅个天翻地覆,只为查明那十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——为何他的友人、挚爱,皆不知所踪。

离开嬴政寝宫后,张良去见了李二。在李二为他修建地宫、儒学士在琅琊为他招揽人才之际,他也不能闲着。

自传承之地归来后,他的能力便受到了限制,许多招式无法施展,实力大打折扣。

他必须找出原因:究竟是自身出了问题,还是外界因素所致?

他决定重返传承之地,寻找答案。

张良将暂别之事告知李二,自然未提修仙传承,只说要离开几日。

李二略作思索,取出一只机关鸟,赠予张良。

张良端详着手中这只制作精巧的机关鸟,疑惑地望向李二:“这就是你曾提过的那只机关鸟?”

李二苦笑道:“正是。就是这只机关鸟,引得嬴政逼死了老师。我花了五年时间才将它造出来,也不知是否及得上老师的手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