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露过后的清晨,林烨裹紧毛衣推开老宅的木门。院里的柿子树挂满白霜,像撒了一层糖霜。她拎着竹篮往村小学走,篮子里是新买的跳绳和彩笔——今天要给孩子们上手工课。
林奶奶!五年级的小娟老远就挥手,她去年画的我的梦想在县里拿了奖,画里是戴眼镜的女科学家。
手工课教的是做风筝。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裁纸糊竹,林烨手把手教他们调平衡。风筝飞起来时,操场上洒满笑声。校长过意不去:总让您破费......
破什么费。林烨把风筝线递给小娟,我像她这么大时,你爷爷用旧账本给我糊风筝,飞得比这还高。
午后她照例去图书室整理书架。阳光透过新装的玻璃窗,在《十万个为什么》上投下光斑。这本是儿子寄来的,扉页有他歪扭的赠言:给追光的孩子们。现在书角已卷边,显然常被翻阅。
但宁静被手机震动打破。屏幕上跳出儿子的紧急通话请求:妈,欧盟碳关税细则出来了,比预期严苛得多。
她走到院里的枣树下接电话。线那头是翻纸声和键盘敲击声,线这边是鸡鸣犬吠。
需要我回去?
不用,但需要您的主意。儿子语速很快,周叔建议放弃欧洲市场,我觉得太保守。
风过枣树沙沙响。她想起父亲的话:退一步不是认输,是找更好的路。
请周叔接电话。
周明声音带着疲惫:林董,这次真扛不住......
老周,她打断,记得九八年金融危机吗?我爸带着你们做代工熬过去,后来才有的自主品牌。
电话那头沉默片刻:我明白了。
挂电话后她有些心神不宁。从书柜深处翻出父亲的工作笔记,在逆周期投资那章找到句话:冬藏为了春生,根深才能叶茂。
傍晚她去找村长。村委会正在核算医保账目,算盘珠噼啪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