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延灼猛地翻身下马,对着马背上的铁木真,重重地叩首!
这一个头磕下去,坚硬的冻土上,都留下了一片血印。
“大汗!”呼延灼抬起头,额头鲜血淋漓,他的眼神里,却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疯狂与决绝。
“臣,有一计,可为我蛮族,保留最后的火种!”
铁木真身躯一震,俯视着自己最信任的谋臣。
“呼延灼,你有何计?”
“北面!”呼延灼的手,指向那片看似平静,却暗藏玄机的北方,“陆渊在北面设伏,声势浩大,却迟迟不动,显然是想用疑兵之计,震慑我军,让我们不敢向北突围!”
“但这恰恰说明,北面的兵力,才是他整个包围圈里,最薄弱的一环!他真正的主力,都在东、西、南三个方向!”
铁木真瞬间明白了呼延灼的意思。
“你是想……”
“请大汗立即带领最精锐的三千亲卫,收拢所有还能骑乘的战马,全力向北突围!”呼延灼的声音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。
“那你呢?大军呢?”铁木真追问道。
呼延灼笑了,那笑容,在火光与血色的映衬下,显得无比苍凉,又无比的壮烈。
他缓缓站起身,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早已破烂不堪的衣甲,对着铁木真,行了最后一个标准的草原叩胸礼。
“臣,将在此地,竖起大汗的黄金狼头旗,率领剩下的所有勇士,向南,朝着云州城,发起……最后的冲锋!”
“臣会告诉所有人,大汗您就在军中,要与云州城玉石俱焚!”
“如此一来,陆渊所有的注意力,都会被我们吸引!他会以为您要困兽犹斗,他会调集所有的兵力,来围剿我们这支‘主力’!”
“而大汗您,就可以趁着这个空隙,从最薄弱的北方,撕开一道口子,逃出生天!”
铁木真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他明白了。
呼延灼这是要用他自己,和剩下所有还能战斗的数万蛮族勇士的命,来为他创造一个虚假的“决战”假象,从而换取他一线生机!
这是断尾求生!
不,这甚至是断掉整个身躯,只为保全头颅的惨烈之计!
“不!呼延灼!你是我最好的兄弟!我不能……”
“大汗!”呼延灼厉声打断了他,泪水夺眶而出,“为了蛮族的未来!为了草原的火种不灭!您必须活着回去!”
“一个没有了军队的大汗,您回到草原,依旧是所有部落的王!只要您在,蛮族就在!”
“可一个没有了大汗的军队,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!我们所有人,都会死在这里,死得毫无价值!”
“臣,呼延灼,恳请大汗……成全!”
说完,他再次重重叩首,长跪不起。
周围残存的蛮族将领们,在短暂的震惊之后,也全都明白了呼延灼的死志。
他们对视一眼,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悲壮与决然。
“噗通!”
“噗通!”
一个接一个的蛮族将领,翻身下马,跪在了呼延灼的身后。
“请大汗……为我等复仇!”
“请大汗……带领我们的子孙,重新杀回中原!”
“我等愿为大汗断后!死战不退!”
山呼海啸般的悲鸣,响彻中军。
铁木真坐在马背上,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,他最忠诚的臣子,最勇敢的将军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