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7章家暖江湖云氏兴荣(1 / 1)

信纸展开,是母亲熟悉的娟秀字迹:“吾儿,年关将至,我与你父已备下腊肉、酱鸭,不日便动身赴王都,与你同吃一顿年夜饭。”

“啪嗒”一声,玉佩从指尖滑,在青石板上弹了弹,发出清脆的响。云逸忽然笑了,笑声越来越大,惊得檐下的鸽子扑棱棱飞起。他想起时候,每到腊月,父亲总在院子里劈柴,母亲在厨房蒸年糕,蒸汽漫出窗棂,裹着甜香,把整个院子都泡得暖暖的。如今想来,那些被权谋、厮杀填满的日子里,最缺的便是这份暖意。

他就像条困在浅滩的龙,鳞甲被琐事磨得黯淡,此刻忽然听见了大海的召唤。是啊,龙本就该腾云驾雾,在九州大地上舒展筋骨,怎能被这些弯弯绕绕缚住爪牙?家人要来,便该扫榻相迎,备好上好的酒,听父亲讲村里的趣事,看母亲往他碗里夹菜,那些算计、纷争,且先抛到脑后去。

云逸的父母,原是山野间的寻常人,却最懂儿子的心。当年他背着行囊离家,要去闯江湖,父亲只拍了拍他的肩:“出去了,便要像模像样,别让人戳脊梁骨。”母亲则塞给他一包炒豆子,哽咽着:“累了,就回家。”他们从没想过儿子能有今日——短短数年,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,成了能让武林震动的人物。

如今的云逸,站在演武场上,身后是三万弟子齐声喊“盟主”,声浪能掀翻屋顶;身边跟着的独孤雪、李师兄,皆是一等一的高手,论智谋,论武功,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。可他知道,这些都比不过父母踏进门时,那句平平淡淡的“吾儿,我们来了”。

窗外的月光忽然亮了起来,透过窗棂,在地上洒下一片银霜。云逸站起身,走到墙边,取下那柄陪他征战多年的长刀,轻轻擦拭。刀光映着他的脸,眼底的疲惫散去,只剩一片清亮。他想,等父母来了,定要带他们去看看王都的灯会,就像时候,父亲牵着他的手,在镇上看花灯那样。

至于那些荒诞的规则、无尽的权欲,且先让它们在寒风里等着吧。此刻,他心里装着的,是即将到来的团圆,是人间最朴素的温暖。

江湖的风,近来总带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。但凡茶馆酒肆里论起高手,书人拍着惊堂木,口中蹦出的名字,多半都与天刀盟脱不了干系。这些人物,哪一个不是在江湖里滚过刀光剑影的主儿——南宫世家的南宫红鸾便是其一。她上次虽未参与武林至尊榜的排位,可江湖上谁不知晓,这位红衣女子的“流云剑法”已臻化境?传闻她曾在月下独战七名黑衣刺客,剑光如绕体流萤,不过三炷香功夫,刺客便皆倒地不起,而她鬓边的红绒花,竟未沾半分血污。这般实力,如深海藏珠,纵不显露,那温润的光华也早已透过水层,让人心生敬畏。

再如求知道长,这位道袍上总沾着墨痕的老者,一手“太极劲”能化千钧之力,去年在泰山之巅,仅凭双掌便接住了从悬崖滚的千斤巨石,石屑纷飞中,他拂尘轻挥,道袍纹丝不动,只淡淡一句“道法自然”,便让围观的武林人士肃然起敬。吉康将军更不必,昔日镇守北境的悍将,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,枪尖挑起的不仅是敌军的头盔,更挑过江湖中三个成名已久的邪派高手,如今虽卸甲入盟,那股杀伐之气,依旧能让宵之辈闻风丧胆。

独孤雪的智谋与剑法,早已是天刀盟的招牌。她常着一身素白衣裙,坐在议事堂的沙盘前,指尖移动的兵卒模型,往往比战场上的刀枪更能定胜负。而新晋崛起的青山客,虽成名时日尚短,却以一手“裂石掌”震惊江湖——据他曾一掌拍碎青石镇的百年石桥,掌风过处,石屑如粉,连桥基下的老龟都被震得探出头来,望了望便缩回去,再不敢露面。

这些人聚在云逸麾下,恰似众星拱月。天刀盟的强大,便如西岳华山一般,稳稳地立在江湖中央,任你狂风暴雨,我自岿然不动。那股威压,不必刻意显露,单看盟中议事时,南宫红鸾的红衣与独孤雪的白衣并肩而立,求知道长的拂尘与吉康的枪杆斜斜交叠,便足以让任何觊觎者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。

云逸得知家人要来王都过年时,正在演武场看弟子们练刀。消息是家仆快马送来的,信纸边角还沾着路上的尘土。他展开信纸,指尖刚触到“父母同来,叔伯皆至”几个字,脸上便忍不住绽开笑意,连带着眼角的细纹都柔和了几分。身后的弟子见盟主忽然停了脚步,手里的刀都差点劈歪——他们从未见云逸笑得这般轻松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连周身的锐气都敛去了大半。

此次云家前来的人,竟有好几百。想想那阵仗——族里的老人们坐着马车,车帘上绣着云家的飞鸟纹;年轻的子弟们骑马护在两侧,腰间佩着天刀门制式的短刀;孩子们则挤在几辆大车里,隔着窗棂叽叽喳喳地数着路边的树。这浩浩荡荡的队伍,从故乡的山谷一路往王都来,车轮碾过官道的辙痕,恰似云家这些年伸展的枝丫,越来越繁茂。

谁都清楚,云家能有今日,与云逸的崛起密不可分。从前的云家,不过是山村里一个寻常家族,靠种几亩薄田、做些买卖过活。自云逸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天地,族人们便像找到了主心骨——有人想学武,天刀门敞开大门;有人想经商,盟里的掌柜亲自带教;连村里的老井,都因云家的缘故,被官府派人修了石栏。如今的云家,在风之国早已不是无名之辈,就像夜空里渐亮的星辰,连国王宴请重臣时,都会特意问起“云家近来可有新动向”。

在王都,云家的铺子更是藏在寻常巷陌里的“聚宝盆”。西街的绸缎庄,门面不大,却总挂着南境运来的云锦,连宫里的娘娘都常遣人来定做衣裳;北街的酒楼“聚云楼”,招牌菜“红烧鹿肉”是用云家猎场的野味做的,每到饭点,门口拴着的马车能排到街角;最妙的是城东的书坊,不仅卖寻常话本,还偷偷印着天刀盟编撰的《基础刀法图解》,武林少年们攒够了钱,便会红着脸来买,掌柜的则眯着眼,用手指敲敲柜台:“买回去可得好好练,别辱没了云盟主的名声。”

这些产业,连同天刀盟、天刀门旗下的十几家商会,就像一群不知疲倦的蜜蜂。江南的茶叶、北地的皮毛、西域的玉石,经他们的手流转,最后都化作白花花的银子,沉甸甸地进库房。单天刀盟的“利器坊”,每年打造的刀枪剑戟,不仅供给盟内弟子,还卖给周边的镖局、军队,光这一项,年入便有上百万两白银。更别提那些遍布各地的药铺、粮行,一年下来,流水竟能堆成银山。

如今库房里的银子,早已过了千万两。这些银子,可不是冷冰冰的数字——它们化作了天刀门新盖的演武场,铺着平整的青石板,能容得下上万人同时练刀;化作了云家给族里老人的月钱,让他们寒冬里能裹着厚实的棉袄晒太阳;化作了救济灾民的粮食,去年南边闹水灾,云家的粮船第一时间赶到,灾民们捧着热粥,望着船头“云”字大旗,眼里的光比粥还暖。

暮色降临时,云逸站在王都的城楼上,望着远方的官道。他知道,再过几日,那支几百人的队伍便会出现在地平线上。到那时,他要亲自去城门口接人,要带他们看王都的灯会,要在聚云楼摆上几十桌酒,让家人们尝尝这王都的滋味。至于那些江湖纷争、财富积累,此刻都成了背景——家人来了,这比什么都重要。

海风带着咸腥气,掠过南疆的港口。码头上桅杆如林,其中几艘挂着“云”字旗号的商船格外惹眼——船身比寻常海船宽出三尺,甲板上堆着的瓷瓶、丝绸用桐油布裹得严严实实,连船舷的铁钉都擦得发亮。这些都是云逸的手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