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玄烛的身体僵硬了一下。

迎上云安澜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，他的嘴唇动了动，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。

他最终选择避开了她直视的目光，“我明白你的疑虑。此事，确实太过蹊跷。”

他停顿了许久，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。

“阿澜，在见过赤血尊者，听她提及师尊往事之后，我……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。”

他抬起手，用力按了按刺痛的额角。

“我之所以失忆，并非全因伤势，还有在那戈壁幻境中，赤血尊者对我用过搜魂术！”

君玄烛语气带着后怕，继续道，“我抵死不从，奋力反抗，导致魂魄受损。如今看来，只恐怕，是遗失了一魂。”

这么看来，他会记忆错乱，忘记了最近发生，也是情有可原。

他看向云安澜，眼中挣扎，“我怀疑，未来的我，或者说，完整的我，可能知道些什么。”

“未来的你？”

云安澜怔了一下，立刻追问，“什么意思？为什么未来的你会知道？”

君玄烛却再次抿紧了唇，眼神闪烁，最终只是摇了摇头。

“现在的我，无法清晰表述那种感觉。你就当做，那只是一种基于天律宗秘法和自身状况的推测和直觉吧。”

云安澜当即就知道，肯定是有她所不知道的缘故，让君玄烛意识到，未来的他肯定是知晓什么的。

君玄烛试探的说，“阿澜，我想尝试去找回我丢失的那一魂。”

云安澜十分意外。

“找回魂魄？在归墟这种地方？”

君玄烛反而笑了一下。

“万物终于归墟，魂魄亦然。”

“我丢失的那一魂，若未湮灭，最大的可能，便是被归墟的气息牵引，滞留在某处。”

“以栖霞调的秘术，可以共鸣召唤失散的那部分魂魄。”

云安澜立即追问，“会有危险吗？”

君玄烛沉默了。

不仅有风险，而且风险非常之大。

栖霞调本身就是极度凶险的禁术，摒弃外物，只将单一某个魂魄的波动放至最大。

可归墟亡魂，何止千千万。

每次奏响栖霞调，都是在拿命做筹码。

这次召唤的，还是他自己缺失的魂魄，天知道会召回什么东西来。

但当下他们再无别的线索了，已经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。

看着君玄烛苍白而坚定的侧脸，云安澜心中难以抉择。

理智告诉她，这太危险了，稍有不慎，可能连他现有的魂魄都会被归墟同化或撕裂。

但她又无比渴望知道真相。

她对那个完整的、熟悉的君玄烛，心情是复杂的。

一种冥冥中的预感告诉她，一旦君玄烛恢复所有记忆。

许多被刻意掩盖的秘密，包括他最初接近她的目的、他对她的感情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，都将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。

届时，他们之间这种脆弱而微妙的关系，就再也没办法掩饰太平了。

她，真的做好准备面对了吗？

看到云安澜的犹豫，君玄烛反而更加坚持。

他伸出手，轻轻握住了云安澜的手腕。

“阿澜，我必须知道真相。”

“为了师尊，为了应对天魔劫，也为了我们。”

“我不想再这样糊里糊涂，更不想再因为记忆不全而伤害你。”

最后这句话，击中了云安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。

她看着他那双无比执着的眼睛，终于，缓缓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