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你在这里,那与他同行的是谁?”
“是他的帮手。他找来了立尊府的修仙士。”
三足鸟沉默了一下,续道:“我被他所杀,却因‘寂灭大圆满’余力保留生机,融入天神鸟骨血,反倒又借他心力苏醒。如果他猝然死亡,我恐怕无法尽复魔身。”
一寸晴语气淡淡:“你真的还是‘魔’吗?既然死过一次,做个天灵地精有何不可,这样,还可以陪在他身边。”
三足鸟凝眸,道:“大姐的意思是,叫我……”
一寸晴打断它的话:“九——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,你该清楚,自那件事后,古城与哀骨断联,不过我与阿渺之间仍有零星几次传书。其中一次是他主动传讯,告诉我,他毕生之愿,终于有望。”
“是在找到卓无昭之后?”
“确切地,是卓无昭长成之后。”
一寸晴回身,她眼中映出连环与混乱,从地面竖起一道道光柱直至半空,修仙士们是一个个点,分门别类地撑持着阵术,将连环锁在一个既定的范围中,一寸寸压缩。
剑光又如惊雷,将她的脸也照得一瞬冰冷苍白。
“我不知道阿渺究竟如何想法,他一直执着于找回君上,而我同样——至少,在见到卓无昭前,我从未动摇。”
三足鸟一时怔然。
一寸晴缓缓道:“你比他强,却死于他手;大尊长比他更胜千百倍,却仍未吃下他;阿渺忠于君上,可从事实上看,谁他不是全心全意栽培这个孩子……或许,他就是真正的君上,只是现在,连他自己都未彻底醒觉。”
“可是他勾结仙裔!”
三足鸟脱口而出。随即,它紧紧地盯着一寸晴,浑然不知毛发立起。
一寸晴并不看它。她忽然笑起来,开怀之余,竟隐现几分夜枭啼鸣般的森然之气。
“那又如何?”她笑够了,轻轻地回应,“他若是魔君,自然不与仙容,要么诛灭,要么征服。也许等了结故旧,才将迎来魔之新世。”
“你不愿留下,我不强求,可你真的不愿吗?”
一寸晴每一个字,都像是诱惑。她狂热,也了然。
“三——二——”
她笑着,念到“一”,没有听到回答,更没有听到离去的风声。
于是她放声大笑,纵身掠去。
三足鸟还留在原地。
良久,它羽毛放松下来,任凭长风吹动。
远处的阵术还轰轰烈烈,连环被不断收拢的光柱碾压,碎灰洒,又有上下两道极阵对照,光华耀目,万千利刃盘旋其中。
金戈交击之声仿佛正响在耳畔。
还有更遥远的地方……
三足鸟足下一掠,向后退去,很快消失在树下的阴影中。
一直昏睡着的卓无昭,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,喉咙里发出干咳。
玄刀往下滑,他揽住,随后勉强睁开眼。
安静,四周连虫声都听不到。他望着被横枝切割的天空,墨色,沉沉的,像压在他胸口。
他连呼吸都费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