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他们各家的技术,不管怎么制曲,酿出来酒都必须要筛一遍才能喝,这清澈如甘泉的酒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。
张肃叹了口气,环顾众人道:“诸位,这酒坊……还有重开的必要么?”
王氏族长王岳抚须道:“眼下益州缺酒,蜀酒坊必定供应有限,也并非人人都喝得起这五粮液,酒坊三年内必能盈利,只是三年后……”
众人都纷纷皱眉,作为一族之长,他们需要的是能让家族不断壮大的稳定产业,而不是这些蝇头小利。
如果不能酿出这样的清酒,那以后酒坊的酒曲就只能卖给蜀酒坊,这不是帮刘备赚钱吗?
张肃不动声色,拿起酒杯嗅了嗅:“五粮液,顾名思义,想必便是五种粮食,却不知是哪五种粮食酿造,否则我们也可一试。”
“没什么用!”王岳摇头道:“五粮便是五谷,但稻、黍、稷、麦无论如何制曲,都是浑浊之色,哪怕过筛数十次,亦是如此,而菽豆根本无法制曲。”
“王贤侄倒是消息灵通,原来你已经试过了啊?”
果然王家也有线人传播消息,张肃揪着胡须,又蹙眉道:“但菽豆种类极多,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品种。”
“据我们打探的消息,此酒似乎是用了胡豆才酿成。”
到了此时,王岳也不再隐瞒,与众人商议道:“但我等年初才以胡豆之法让那些贱民知难而退,如今却传出胡豆酿酒之法,莫非其中有诈?”
“是啊,此事太过巧合!”任家之主任斌思索道:“若是他们借机让人竞相购买胡豆,便可抬高胡豆价格。”
“不然!这酿酒之法乃是朝廷机密。老夫不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五粮乃是五谷,其中更有胡豆么?”张肃却微微摇头,看向王岳:“贤侄的消息是否可靠?”
“这……”王岳略作犹豫,点头道:“虽未能亲眼见到酿酒之法,但胡豆之说却是从孙瑞口中而来。”
“这便是了!”张肃叹道:“年初我们鼓动那些百姓全都种植胡豆,又免费提供种子,如此大的声势,朝廷竟毫无所觉,那王连亦并非庸官。老夫对此一直不解,看来他们是有意为之啊!”
“如此说来,我们反被朝廷利用了?”任斌吃了一惊,还是不可置信:“这未免太巧合了吧?”
“哼哼!”张肃冷哼一声,问道:“这宫廷玉液酒是何时传入成都?”
任斌答道:“据说是去年刘备自荆州带回,因产量极小,即便在宫廷之中,也不常喝。”
张肃言道:“”
任斌猛然醒悟:“所以说他们今年本有意种胡豆,但恰好我们以为此物无用,先让百姓种植。朝廷为了保密酿酒之法,正好顺势而为,听之任之?”
张肃冷哼道:“既然此酒之前产量极低,今年却能大量供应。而益州连年丰收,五谷之中除了胡豆,其余府库都十分充足啊!”
王岳拍案喝道:“怪不得半月前百姓连续告发种豆之事,甚至有人跳河轻生。朝廷却非但没有追究此事,反而承诺原价收购换粮,赢得一片好评。”
这段时间他们几家被百姓骂了个狗血淋头,甚至有人偷偷跑去祖坟泼粪,大家一直在担心朝廷追责,只能暂时隐忍。
“刘备啊刘备,你当真好深的算计!”张肃脸色阴沉,气得胡须颤抖:“骂名我们来背,你却又收一波人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