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廊迷心·残影低语(2 / 2)

镜中光影再变,呈现近期景象。林清羽在万法祖源之地融合祖龙本源、激发左臂龙鳞时,其力量波动跨越时空,与枯荣星域中同源的“烬”以及那枚扭曲的“万象归源引”产生了强烈共鸣!这共鸣如同一把重锤,敲击在原本脆弱的平衡之上。一方面,它进一步激活了烬体内偏向祖龙(但已被污染)的力量特质,引动了龙族血脉中可能存在的傲慢、暴怒等负面情绪(此为龙族力量双刃剑的一面),导致其力量暴走;另一方面,它也刺激了那枚“归源引”,使其侵蚀“荣”的速度加快,并展现出更强的“吸引力”——对宇宙中其他可能存在的、与“归寂”或“起源”相关的力量或物质的吸引力。

这也解释了为何枯荣星域的异变,会与寂灭墟海、千面梦殿产生联动。一切皆因“启明祖龙”遗留的因果与那枚关键的、已堕化的“钥匙”。

镜中景象缓缓淡去,林清羽与烬的心神回归现实。烬不知何时已然苏醒,半靠在林清羽怀中,脸色惨白,双目失神地望着镜面,显然也看到了全部。他身体微微颤抖,左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眉心的封印,那里,正是那枚“万象归源引”的所在。

“所以……我既是师尊道血的延伸……也是一枚……被污染的、危险‘钥匙’的一部分?”烬的声音沙哑而干涩,充满了自我厌恶与迷茫,“我的存在本身……就是那个‘错误’?是枯荣星域一切隐患的放大器?”

“不。”林清羽将他扶稳,声音虽然疲惫,却斩钉截铁,“错误不在于你,而在于那枚被侵蚀的‘引’,在于那缕潜伏的‘归寂之痕’。你是我的道血所化,承载的是‘守护’与‘生机’的意念,是你与‘荣’一起,在未知的情况下,暂时稳住了那片星域,拖延了灾祸。如今我们知晓了根源,便有了解救之道。”

她转向那龙族女性灵体“静”:“前辈,如今真相已明。请问,该如何彻底净化或剥离烬体内的‘万象归源引’?又该如何根治枯荣星域深处的‘归寂锚点’?”

静的脸上哀愁之色更浓,她虚幻的身影似乎又淡薄了几分。

“剥离‘归源引’,需以至高龙魂共鸣之力,配合‘铭心镜’的映照真实之能,循序渐进,方有可能,且过程凶险万分,稍有不慎,两者皆亡。”静缓缓道,“而要根治‘归寂锚点’……难,难,难。启明当年亦只能选择引导与平衡,而非根除。或许……唯有找到【归寂之隙】的真正核心‘归寂之心’,从源头入手,才有可能彻底解决。”

她目光投向殿外流转的混乱光影,语气带上一丝急促:“然而,眼下更迫在眉睫的危机,并非于此。你们闯入梦殿,激活铭心镜,回溯如此重大的因果,必然已惊醒了此殿如今的主人——‘千面之墟’。”

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,整个龙骨圣殿忽然剧烈震动起来!四周稳定的景象开始扭曲,那沉静古老的气息被一股贪婪、混乱、充满恶意的意志强行挤压、渗透!

“嘿嘿嘿……静,你这个顽固的老古董……守着这点秘密和破烂镜子多久了?”一个尖锐、重叠、仿佛由无数声音拼凑而成的怪笑声响彻大殿,“这两个小东西……尤其是这个身上带着‘归源引’和有趣龙魂的小子……简直是献给‘主上’最美味的祭品!还有你,医者,你身上的祖龙祝福和那点微弱的‘可能性’火花,也让我垂涎欲滴啊……”

殿堂入口的光影被粗暴地撕开,一团不断变幻形状、由无数梦境碎片、欲望面孔和扭曲肢体融合而成的庞大阴影,蠕动着挤了进来!阴影的中心,正是那双曾在外窥伺的、由破碎梦境拼凑而成的巨大眼睛,此刻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与毁灭欲。

千面之墟,梦殿的掌控者,一个堕落的、以吞噬万灵梦境与情感为乐、并疑似与【归寂之隙】存在某种勾结的古老邪物,终于亲自现身!

静的身影骤然变得透明,她将最后的力量注入“龙骨铭心镜”,镜面爆发出强烈的光芒,暂时逼退了阴影的侵蚀,形成一个脆弱的防护罩。

“走!带着镜子,从殿堂后的隐秘通道离开!”静急促地对林清羽传音,同时将一段通往梦殿某个相对稳定出口的路径信息打入她的脑海,“我只能拖延片刻……记住,净化‘引’需集齐散落的祖龙遗泽,借助完整龙魂共鸣……而对抗‘归寂’,或许……需要找到其他‘太初之约’的遗族……薪火……不能断绝……”

话音未落,静的身影彻底消散,化作点点光雨,融入了铭心镜中。镜子光芒一敛,体积骤然缩小,化为巴掌大小,落入林清羽手中。

防护罩剧烈波动,阴影发出愤怒的咆哮,更加疯狂地冲击而来。

林清羽收起铭心镜,看了一眼怀中因真相冲击而心神恍惚、又因强敌压境而强行凝聚战意的烬,一咬牙,揽住他,朝着静指示的殿堂后方,那面看似完整无缺、此刻却微微荡漾起水波纹路的墙壁,决然冲去!

“想走?留下‘钥匙’和镜子!”千面之墟的阴影中伸出无数触手,抓向两人。

烬猛地回头,那只曾染上赤金的眼眸中,灰烬之火轰然燃起,带着一丝决绝的疯狂,他反手一掌拍向追来的触手,掌心中,一点被封印的暗金符文虚影一闪而逝。

触手与火焰碰撞,发出凄厉的嘶鸣,竟被暂时阻了一阻。

借着这刹那间隙,林清羽与烬的身影,没入了那水波般的墙壁,消失不见。

殿堂内,只留下千面之墟狂怒的咆哮,以及静消散前那一声若有若无的、充满希冀与悲凉的叹息。

梦殿深处,混乱依旧。而逃出生天的两人,手中多了一面能映照真相的古镜,肩上却压下了更沉的责任与更迷离的前路。

祖庭隐径·薪传之惑

千面梦殿的混乱与恶意被抛在身后,林清羽揽着烬,穿过那水波般的墙壁,并未如预想般直接出现在某个稳定的星域,而是坠入了一条光怪陆离、急速下坠的“通道”。这通道并非物质构成,更像是由无数细密的、流淌着淡金色泽的祖龙符文编织而成,如同一条连接着古老血脉的脐带。四周没有声音,没有常规的时空感,只有一种被纯粹而温和的龙族本源力量包裹、引导的奇异感觉。

烬在林清羽怀中,身体依旧紧绷,眉心的封印微微发烫,那只曾失控的眼眸紧闭,但灰烬之火已平复,只是在体表留下淡淡的余温。方才为断后而强行引动一丝封印符文之力,显然对他负担不小,更勾起了镜中所见真相带来的沉重心绪。

不知下坠了多久,或许只是一瞬,又仿佛经历了龙族文明的兴衰。前方终于出现一点稳定的光源,迅速扩大。

两人如同穿过一层柔韧的水膜,脱离了符文通道,踉跄落在一片坚实而温润的地面上。

眼前豁然开朗。这里并非星空,而是一处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(或山腹)空间。穹顶高悬,散发着柔和如月光般的天然荧光,照亮下方。地面铺陈着整齐划一、历经岁月却光滑如镜的青色玉石板,延伸向视野尽头。空气中弥漫着古老、沉静、充满灵性的气息,比万法祖源之地更加内敛,比千面梦殿更加纯净庄严。

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中央,一座完全由某种晶莹剔透、内蕴星辉的玉石构建而成的巍峨殿堂。殿堂形制古朴大气,飞檐斗拱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形纹路,但并非张牙舞爪,而是呈现出遨游、沉思、守护等种种祥和姿态。殿堂大门紧闭,门楣上悬挂着一方非金非木的匾额,以古老的龙纹书写着两个大字,林清羽虽不识其形,但左臂龙鳞微热,心神自然明悟其意——

祖庭。

这里,才是龙族文明真正的起源圣地,埋藏着最为核心的传承与秘密,远比太虚龙庭(权力象征)和千面梦殿(记忆淬炼之所)更为重要,也更为隐秘。静在最后时刻指引的“隐秘通道”,竟是直通此处!

“这里……感觉……”烬挣扎着站稳,环顾四周,眼中流露出震撼与一丝莫名的亲切感,仿佛游子归乡,但那份亲切旋即被眉心的刺痛与沉重的自我认知所覆盖,“如此纯净的龙族本源之地……与我体内这被污染的东西……真是讽刺。”

林清羽同样感受到此地磅礴而温和的祖龙气息,对她臂上龙鳞与体内祖龙本源是绝佳的温养与补充。但她并未放松警惕,道析之印无声运转,扫描四周。此地看似平静祥和,但能作为龙族最终圣地,绝不会毫无防护。

果然,道析之印反馈,整个祖庭空间被一层极其高明、与空间本身浑然一体的“灵性屏障”所笼罩。这屏障并非拒绝一切,而是如同有生命的过滤器,排斥一切带有“恶意”、“扭曲”、“过度混乱”或“深度寂灭”性质的存在。烬身上那被封印的“万象归源引”,此刻就隐隐引动着屏障的细微波动,若非封印阻隔,恐怕早已触发警报甚至攻击。

而他们身前不远处,玉石地板上,铭刻着一个复杂而优美的环形阵法。阵法中心,有一个浅浅的凹槽,形状与林清羽手中的“龙骨铭心镜”缩小后的轮廓完全吻合。

“看来,静前辈指引我们来此,不仅仅是为了避难。”林清羽走上前,仔细观察那阵法。阵法纹路中流淌着微弱的灵光,传递出“修复”、“充能”、“信息接驳”等复合意念。她沉吟片刻,将手中那枚缩小后依然布满裂痕、灵光黯淡的铭心镜,小心翼翼地放入凹槽之中。

镜身与凹槽完美契合的瞬间,整个环形阵法骤然亮起!柔和的乳白色光芒从阵法纹路中升起,如同活水般注入铭心镜的裂痕之中。镜身轻轻震颤,发出细微悦耳的嗡鸣,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、消失,黯淡的镜面重新变得清亮,内蕴的灵光迅速恢复,甚至比之前更加温润深邃。

与此同时,阵法上方光影汇聚,再次显现出“静”那虚幻但比在梦殿时凝实几分的灵体形象。她看着林清羽与烬,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淡淡笑意。

“你们安全抵达了……很好。此地乃龙族祖庭之‘引龙台’,唯有持纯正龙族信物、心无恶念者方可激发,直通此处。铭心镜在此可得祖庭本源温养,恢复全盛,甚至……开启更深层的记录。”静的声音依旧直接在心中响起,却少了几分悲戚,多了几分属于守护者的从容。

“前辈,您……”林清羽看着静似乎更加稳固的灵体,有些讶异。

“我本就是祖庭守护灵的一部分,意识核心长存于此。梦殿中的,只是一缕依托玉佩和梦殿力量存在的分神。如今分神消散,意识回归,借助祖庭之力,自可短暂显化。”静解释道,目光随即落在烬身上,尤其是他眉心,“孩子,莫要过于自责。‘万象归源引’的本意乃是大善,扭曲非你之过,亦非启明所愿。祖庭之力或可助你进一步稳定封印,减缓其侵蚀,但要彻底净化……”

她顿了顿,虚幻的手指轻点,一道柔和的、蕴含着祖庭本源气息的光束注入烬的眉心封印处。烬身体一颤,感到一股温凉厚重的力量包裹住那躁动不安的符文,将其进一步隔绝、安抚,眉心那隐隐的刺痛与灼热感顿时减轻了大半,混乱的心绪也仿佛被清风拂过,平静了不少。

“多谢前辈。”烬躬身行礼,声音依旧低沉,但少了些自我厌弃。

“净化的关键,确如我之前所言,需集齐启明散落各处的遗泽,以完整的祖龙共鸣仪式,配合铭心镜的映照与祖庭本源的支持,方有一线可能。”静继续道,“而遗泽的线索,铭心镜恢复后,或可提供更多。至于‘太初之约’遗族……”

她看向祖庭深处那座巍峨的殿堂,眼中流露出追忆与一丝无奈:“当年订立契约的几大遗族,星穹巨人一族早在远古巨变中举族迁往宇宙‘外侧’,踪迹难寻;元素祖灵们则因理念不同,在启明陨落后逐渐沉寂,分散隐匿于各大元素本源界,其‘圣所’更是飘忽不定,非有缘不可见。唯一相对明确踪迹的,可能是‘虚空鲸歌者’,它们游弋于宇宙与虚无的夹缝,以灵能‘歌声’调和时空涟漪,但行踪同样莫测,且极难沟通……”

线索似乎有了,但每一条都如同大海捞针。

就在这时,完全恢复的“龙骨铭心镜”忽然自行从凹槽中浮起,镜面光芒流转,不再投射影像,而是将一束凝练的光柱,直接照射向祖庭殿堂紧闭的大门!

厚重的大门,在那蕴含特定龙族权限的光柱照射下,发出低沉的轰鸣,缓缓向内打开一道缝隙。一股更加古老、更加浩瀚,仿佛蕴含着宇宙开辟之初讯息的气息,从门缝中流淌而出。

“这是……”林清羽与烬俱是一惊。

“看来,铭心镜恢复后,判定你们有资格踏入祖庭内庭。”静的神色也变得肃穆,“内庭之中,供奉着龙族最古老的传承星碑,或许……有关于‘太初之约’更详细的记录,甚至……关于【归寂之隙】最初是如何被发现、如何侵入我们宇宙的记载。那是连启明都未必完全知晓的、更加久远的秘密。”

她看向两人,身影开始缓缓淡化:“我的力量仅能维持显化至此。内庭之路,需你们自己行走。记住,祖庭认可的是你们的心性与背负的因果,而非单纯的力量。以本心印证,或有所得。”

话音落下,静的灵体彻底消散,回归祖庭本身。铭心镜也飞回林清羽手中,镜身温热。

望着那打开一道缝隙的祖庭内庭大门,林清羽与烬对视一眼,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意。真相的碎片似乎就在门后,但知晓得越多,可能背负的也就越重。

烬深吸一口气,主动迈步向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