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宴一跃成为了暻顺帝最信任的臣子。
于是他得以改变许多事情——比如把前世暻顺帝朝向谢家的那把刀,对准了所有世家大族。
陈宴上了一封三万余字的变革文书,从重新测量土地开始,新修赋役黄册,收回被世家大族强占的田泽,还于国民。
兴书院,整顿府、州、县学。重科举,广开言路。
对官员进行考评,裁撤冗官冗军。
暻顺帝越看眼睛睁得越大,手都忍不住发抖。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陈宴平静道:“大昭现有五弊。宗室骄恣、庶官瘝旷、吏治因循、边备未修、财用大匮。若再不改,国将危矣。陛下勇武明慧,要做中兴之主。”
一句“中兴之主”就足够让暻顺帝心动了。
但此次改革直击士族利益之根本,实施起来可谓万险千难,成败无人可知。
他用浑浊却难掩精光的老眼看向陈宴:“门阀世家盘根错节,从哪里开始?”
陈宴微微一笑:“从清丈田亩开始,我颍川陈氏必以身试法,为陛下开个好头。”
新政一颁布,朝野哗然,陈宴顿时成了世家公敌。
他们都不明白,他明明也是士族,为何非要这般损害世家利益?
士庶壁垒存在千年,岂是那么容易打破的?
但是这位年轻的陈氏家主不畏任何艰难险阻,一意推行他的新政。
百姓得了田,还轻了赋税,日子肉眼可见的有盼头。
商人地位也提高了,商户子还能参加科举、参军入伍,给他们加的那点商税他们也交得心甘情愿。
流民匪寇少了许多,能吃饱饭,老百姓谁还做脑袋拴裤腰带的事。
第二年,国库收银就较之前一年多了三百万两。
暻顺帝尝到了甜头,愈发支持陈宴的改革。
但陈宴也更加艰难,朝堂攻讦、刺杀陷害……他都懒得数遭遇了多少场。
三天一波刺客,五天一群死士,变着法儿地想要他的命。
陈宴不怕这些,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那么频繁地去小院了。
他可不敢冒险,万一被那些人发现霏霏就不好了。
有一次他被一群死士行刺,受了重伤,足足两个多月没去小院。
但就是这次,出事了。
他的侍从锦风一直很看不上叶绯霜,觉得她配不上陈宴。
他觉得傅湘语挺好,才貌双全的高门女,这才勉勉强强能配得上自家公子嘛。
于是在傅湘语来看陈宴时,锦风把陈宴养外室的事情告诉了她。
傅湘语大惊,她以为叶绯霜早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,没想到竟然就在陈宴身边!
傅湘语又妒又恨,把私通之事的实情写了下来,让锦风带给了叶绯霜。
锦风巴不得叶绯霜和陈宴闹掰,最好闹得地覆天翻,陈宴能一脚踹了她。
事实也正如锦风所料,叶绯霜看见信后,和陈宴闹翻了。
陈宴看着歇斯底里的叶绯霜,就很想问问她,被冤枉、被算计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,被最亲密的人背叛是不是很心痛。
对,他当时就这么难受。
他比她惨多了啊,她都没有受过皮肉之苦。
已经重活一世了,陈宴还是没有忘记那些痛。那些痛已经渗入他的骨髓里,他有时夜半惊醒,第一时间就是看看自己的指甲还在不在。
他现在都也迷茫了,弄不清前世陈家倒台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,他到底是不是被她送去的北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