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8章 夏日将至(1 / 2)

金银花开了又谢,谢了又开,枝头始终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与黄。春日的脚步匆匆,当最后一批金银花收晒入罐时,山林间的绿意已然浓郁得化不开了。竹叶由嫩绿转为深翠,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;田间的粟苗已齐膝高,抽出了细长的穗子,在暖风中摇曳;菜畦里的菘菜、蔓菁长得敦实饱满,叶片肥厚得几乎要滴出汁水来。

空气里开始有了夏日的味道——阳光变得灼热,午后时分尤其明显;风也带了温度,拂过面颊时不再清凉,而是暖烘烘的;蝉鸣尚未响起,但各种虫豸的窸窣声明显密集了许多,预示着盛夏将至。

这一日清晨,顾言从田间巡视回来,额上已沁出一层薄汗。他脱下外衫搭在廊柱上,只着一件单薄的棉布褂子,去井边打水冲洗。冷水浇在结实的臂膀上,带走些许燥热。

沈星晚从厨房端出早饭时,见他湿着头发走来,便取了干净的布巾递过去:“擦擦,当心着凉。”

“不碍事。”顾言接过布巾随意擦了擦,在她身旁坐下。桌上摆着清粥、酱菜,还有一碟新腌的嫩笋——那是前几日雨后冒出的最后一茬春笋,沈星晚赶着采了,用盐水浸了密封在坛中。

墨尘也出来了,换上了一件更轻薄的天青色夏衫,手中摇着一把新制的竹骨纸扇——那是顾言前些日子特意为他做的,扇面是沈星晚用淡墨画的几丛疏竹,清雅得很。

“这天是一日热过一日了。”墨尘摇着扇子坐下,看了看天色,“怕是不出半月,便要入夏了。”

沈星晚为众人盛粥,接口道:“是该准备起来了。我这几日正想着,要将冬日用的厚被褥拆洗晾晒,换成薄些的夏被。窗纱也该换一换,透气些才好。”

顾言默默听着,待她说完,才道:“我来换窗纱。库房里还有些细密的青色纱罗,是去年从镇上带回来的,应当合用。”

“那便好。”沈星晚弯起眼睛,“还有,夏日蚊虫多,我准备多制些驱虫的香囊药包。金银花、艾草、薄荷都是现成的,再配些菖蒲、雄黄,挂于门窗处,或随身佩戴。”

念初原本埋头喝粥,听到“香囊”二字,抬起头来,眼睛亮晶晶的:“姐姐,我也要香囊!要香香的!”

“好,给念初也做一个。”沈星晚笑着摸摸他的头,“绣只小老虎可好?”

“好!”念初用力点头,又继续扒饭。

用罢早饭,各人便分头忙开。沈星wa先去库房清点夏日的用度。听竹轩虽僻静,但四季更迭所需的物事,她向来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冬日的厚褥被一一取出,在阳光下摊开晾晒;轻薄透气的夏被、竹席则清点出来,准备过几日换上。她又寻出那匹青色纱罗,质地轻软细密,颜色清雅,确是做窗纱的上选。

顾言则开始检查房屋各处。他先上屋顶查看瓦片是否完好——夏日多雷雨,若有破损漏雨之处,须得提前修补。又检查了门窗的铰链、插销,确保开合顺畅。最后,他丈量了各扇窗户的尺寸,裁切纱罗。

午后,阳光正烈。顾言在廊下支起一张长案,将裁好的纱罗铺开,用特制的细竹条压边固定,再用鱼线细细缝合。他的手指修长有力,做起这细致的活计却半点不含糊,针脚匀称密实,边缘平整挺括。

沈星晚晾晒完被褥,也搬了小凳坐在一旁帮忙。她将缝好的窗纱抚平,检查有无疏漏,又用熨斗——那是顾言用厚铁片特制的,中空可注炭火——将褶皱熨平。两人一个缝制,一个熨烫,配合默契,偶尔低声交谈几句,多是关于夏日安排的琐事。

“东厢房那扇窗,靠竹林近,蚊虫最是多。”沈星晚将熨好的窗纱叠起,“要多挂两个香囊才好。”

“嗯。”顾言应着,手中的针线不停,“我明日去砍些艾草,晒干了备用。”

“还有,夏日炎热,食物易腐坏。地窖该清理一番,存放些耐储的瓜果菜蔬。”沈星晚想了想,“井水凉,可以吊些瓜果进去冰着,消暑最好。”

“好。”顾言点头,“地窖我下午便去清理。瓜果……过几日我去镇上采买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