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莽山,基地核心。
陈末刚从训练区回到主控室,正与林小刀、云珩讨论对青铜残片与深渊礁能量关联性的最新推演结果,忽然心有所感,抬头望向三十三天外的方向。
并非敌袭的警报,亦非归墟的悸动,而是一种恢弘、慈悯、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古老威严,如同春回大地般悄然浸润了万莽山的每一寸空间。基地内所有精密仪器都出现了瞬间的、毫无规律的读数波动,仿佛某种更高位格的存在,轻轻拂过了这片被科技定义的疆域。
紧接着,万莽山上空,原本被“周天星斗大阵”预备阵基微微扰动的天象,骤然平静下来。云霞自行汇聚、舒卷,化作漫天绚烂的七彩光华,有鸾凤和鸣之虚影穿梭其间,异香凭空而生,沁人心脾,却又带着洗涤神魂的玄妙力量。
“这是……”叶轻尘、李逍遥等修为高深者瞬间出现在陈末身边,面露惊容。他们能感觉到,这并非法术神通刻意营造,而是天地大道因某位存在的降临,自发呈现的祥瑞之相!
“有圣人至。”陈末缓缓起身,面色平静,眼底却掠过一丝凝重。能引动如此纯粹天地异象,且让他体内半圣道果都产生自然共鸣的,洪荒之中,屈指可数。而这般带着造化生机、慈悲母性气息的……唯有那位。
他一步踏出主控室,来到基地上空。身后,苏允禾、冷云曦、秦蕾、苏岚,以及哪吒、敖丙等人也相继飞出,惊讶地望着天穹异象。
七彩云霞缓缓分开,一架由九只青鸾牵引的、装饰简朴却道韵天成的云辇,自九天之上徐徐降临。云辇之上,并无太多扈从,只有两位青衣童女侍立左右。而在云辇中央,端坐着一位人身蛇尾、周身笼罩在柔和圣光中的女仙。她面容慈悲,眼眸深邃如同蕴含无尽造化与轮回,仅仅是静静坐在那里,便仿佛是整个洪荒天地“生”与“育”之法则的具现。
正是人族圣母、妖族圣人、执掌造化乾坤之道的——女娲娘娘!
云辇悬停于万莽山上空,与陈末遥遥相对。女娲的目光温和地扫过下方充满异域风格的基地,在那些钢铁建筑、能量光路、以及空中堡垒上停留一瞬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,随即落在陈末身上,微微颔首。
“陈末道友,不请自来,叨扰了。”女娲的声音清越柔和,却带着直达神魂的穿透力,仿佛大道纶音。
陈末拱手为礼,不卑不亢:“女娲娘娘圣驾光临,蓬荜生辉。还请移步,容陈末奉茶。”
女娲微微一笑,云辇轻落,在基地外围一处风景秀丽的灵峰之巅停下。她并未进入基地内部,似乎是对这迥异的环境保持着一种超然的观察距离。
陈末独自登上灵峰,在女娲对面的一块青石上坐下。两位圣人(陈末为准圣巅峰,半圣修为,亦可称圣人)之间,云雾自动凝聚成案几,上有玉盏清茶,道韵自生。
“道友自域外而来,携文明火种,于洪荒另辟蹊径,短短时日,便已搅动风云,引动天数变易,实在令本宫惊叹。”女娲开门见山,语气平和,听不出褒贬。
陈末神色不变:“只为存续,不得已而为之。洪荒正值多事之秋,归墟暗涌,劫数将临,星火微光,但求照亮一隅,助众生渡劫罢了。”
女娲深深看了他一眼:“道友之‘星火’,确实照亮了许多原本晦暗的角落。灵珠子转世身得你点化,脱胎换骨;东海小龙魂染归墟,蒙你解救,重获新生;便是那流落在外、身负‘古钥’因果的小修士,亦因你之故,际遇非常。此皆善因。”
她话锋一转,语气微凝:“然,福兮祸之所伏。你之作为,虽解眼前之厄,却也牵动了更深层的因果丝线,加速了某些早已埋下的‘种子’萌发。深渊礁中那不祥之物的躁动,迷雾鬼峡上古‘星禁’遗迹的惊现,乃至……你门中那女娃体内,那缕连本宫都需郑重以待的‘异源’,皆是变数中的变数。”
陈末心知,以女娲圣人境界,洪荒之事,能瞒过她的不多。他坦诚道:“娘娘明鉴。陈末深知所行险峻,如履薄冰。然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归墟之劫,非独洪荒之劫,亦关乎我星火存亡。敢问娘娘,对此劫数,可有教吾?”
女娲轻叹一声,素手微抬,一点灵光自她指尖浮现,化作一幅极其简略、却蕴含无尽道韵的洪荒诸天星图。星图之上,有几处被特意标出黯淡阴影,其中一处,正对应东海深渊礁!另有一处,则在一片混沌迷雾之中(对应鬼峡遗迹)。
“归墟,非自外而来,实乃洪荒天地开辟之初,清浊分离时,沉淀于‘无’之层面的‘终末’与‘寂灭’概念显化。道祖鸿钧合道前,曾以大法力将其主体封印于‘永寂之渊’。然,寂灭乃天地循环一环,封印亦非永固。每逢天地大劫,劫气交感,封印必有松动,归墟之力便会渗出,试图侵蚀现世,重演混沌。”女娲声音带着一丝悠远。
她指向深渊礁的阴影:“此地,乃上古一次归墟小规模泄漏时,被击碎的一角洪荒碎片,坠入东海,与海眼怨念、某种古老陨落神魔的残骸混合,经无穷岁月演化而成。其内蕴藏的‘终末’道则已然扭曲、污染、异化,成为归墟侵蚀现世的‘前沿哨所’与‘畸变温床’。如今其中孕育之物……恐是意图在封神大劫中,作为归墟降临或干涉的‘锚点’或‘化身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