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务之急,是小南的伤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裹着外袍的温向南抱起,一路疾行回宫。
太医很快被召来,仔细检查后禀报:“殿下,温小姐手上只是皮肉灼伤,未及筋骨,按时用药,好生将养,月余便可恢复,应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疤痕。”
“只是皮肉灼伤?”顾荣的声音冷得掉冰碴,“她疼成这样,你告诉本殿下只是皮肉伤?”
太医吓得一哆嗦:“殿下息怒!灼伤……灼伤确是最疼的伤症之一,尤其是伤在指掌这等细嫩之处,疼痛难忍,但……但于性命无碍!”
仿佛印证太医的话,榻上的温向南即使在晕厥中,也因疼痛而紧蹙眉头,冷汗涔涔,偶尔发出细弱的痛吟。
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顾荣心上。
他挥手让太医退下配药,自己坐在榻边,用浸了凉水的帕子,极轻极轻地擦拭她额角的汗,动作轻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。
看着她痛苦的模样,他整颗心都被泡在杀意里。
顾琛……他今日敢用如此下作残忍的手段对付小南,无非是算准了“毁坏贡品”这个罪名自己无法公开反驳,更是笃定自己为了大局会继续忍耐。
是,以往那些针对自己,针对母妃的阴谋陷害,他都可以忍,可以等,可以徐徐图之。
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,不该动小南。
顾荣缓缓抬起头,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,只剩下令人胆寒的漆黑。
他轻轻将温向南的手放回床上,盖好,然后起身,走到外间。
吉祥一直忐忑地守在门外,见主子出来,立刻躬身。
顾荣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让吉祥瞬间汗毛倒竖:“吉祥。”
“奴才在。”
“去办件事。”顾荣招他近前,俯身在他耳边,用极低的声音交代了几句。
吉祥听罢,脸色“唰”地变得惨白,腿一软,差点跪下:“殿、殿下!此事……此事非同小可,一旦……一旦事发,后果不堪设想!还望殿下三思啊!是否……是否先与江大人商议……”
“吉祥。”顾荣打断他,甚至轻轻笑了一下,但那笑意未达眼底,反而让吉祥感到一阵寒冷,“你在教本殿下做事?还是觉得,舅舅……才是你真正的主子?”
吉祥浑身一颤,如坠冰窟。
他猛地抬头,对上顾荣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思。
他“扑通”跪倒,以头触地,声音发紧:“奴才不敢!奴才……遵命!”
娘娘在让他去接殿下那一刻,就说了以后让他跟着殿下,若是自己拎不清,那后果......
吉祥不敢再想,磕了个头,匆匆退下去安排。
殿内的烛火明明灭灭,映照着顾荣晦暗不明的侧脸。
他走回内室,坐在温向南榻边,执起她未受伤的手腕,指尖轻抚。
“小南,”他低声呢喃,声音轻得如同叹息,却带着令人心惊的执念,“再等等。很快,就再没人能伤害你了。”
是夜,六皇子寝宫。
顾琛心情极佳,白日里狠狠挫了顾荣的锐气,又让那碍眼的温家丫头吃了大苦头,实在痛快。
他斜倚在榻上,欣赏着殿下轻歌曼舞的美人,案上的酒壶空了一只又一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