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喜欢他们这样贬低自己,也不喜欢这种无形的隔阂。
“没事,”他最终开口,“你们有事,直接来一中找我就行。当然,平时手机联系更方便。”他顿了顿,想起许迩那天的那句“你打赢了吗”补充道,“一中的学生……也不全是对咱们有偏见的。都是上学的人,别想太多。”
眼看午休时间所剩无几,傅施拦了两辆出租车,把朋友们塞进去,叮嘱司机开往四中方向。送走他们,一中校门也到了下午允许入校的时间。
因为是周五才报到,那天晚上走的又晚,傅施的知名度没像许迩转学那天当天就打了出去,只是现在随着人流进校的功夫,很明显能感觉到许多视线放在他身上。
上课前几分钟到教室的时候,同学们已经基本上到齐了,不知道谁把后门锁上了,傅施只好绕到前门进去。
本来还有些吵闹的教室在他进来的时候倏然按了暂停键。只有教室最后排的许迩似乎完全没受到这微妙气氛的影响,依旧和前桌已经返校的胡里头碰头,说得眉飞色舞。
傅施面色如常地穿过短暂的静默区域,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。
几乎是同时,他看见许迩从他买来的布袋里,摸出一根新的棒棒糖,正准备拆开。
“许迩,能不能少吃点糖啊,真是不怕牙齿坏掉!”胡里伸手捏住许迩的嘴巴。从她到教室开始,嘴里的糖就没停过!
许迩被捏得嘟起了嘴,含糊地求饶,另一只手熟练地又摸出一根糖,递到胡里面前,用眼神示意她“手下留情”。
或许是秉持着“见者有份”的原则,许迩在成功让胡里松手后,看也没看,顺手又拿了一根棒棒糖放在了傅施的桌面上。
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连眼神都没给傅施一个。
傅施看着桌上那根静静躺着的棒棒糖,又瞥了一眼正对着胡里信誓旦旦保证“这是最后一根!真的!”的许迩,有些躁郁的心忽然就消散了。
他拿起那根糖,橙子味的。
指尖无意识地在糖纸上摩挲了一下,将糖放进了自己的口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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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里身为班长,对新转来的同学自然会多几分关注和照顾。
只是傅施在她面前显得有些高冷,有些不爱讲话的样子。
和许迩下课也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座位上不同,胡里的课间十分钟堪称“情报搜集时间”。等心满意足满载而归之后,再将听到的八卦汇总在一起和许迩分享。
这天下午大课间,下课铃声刚停,大家还没来得及起身活动,年级主任就出现在后门口,进来叫走了傅施。
教室里的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时不时就能听见傅施的名字。
“许迩,你知不知道,傅施是四中转过来的?”胡里转过身,双手撑在许迩的桌子上,身体微微前倾,垂眸看着趴在桌上画画的许迩。
许迩笔尖未停,不以为然地随口应道:“知道啊,他来的第一天就告诉我了。”
“刚刚我听人说,中午有人亲眼看见,傅施和好几个四中的学生一起在校外吃饭!那几个人,看着就像不良学生。”胡里凑得更近了些,声音压得更低,“咱们一中不会要变天吧?”
“什么不良学生?”趴累了,许迩直起身来,学着胡里的动作,也把胳膊支在桌上,双手托腮,眨巴眨巴眼睛,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,“明天应该就变天了,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雨。”
胡里被她一本正经的回答逗笑了,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,暗叹一句真是单纯,才说:“就是不穿校服还染头发啊,也许成绩也不好?”
“额......”听到这个描述,许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垂在肩头的头发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规规矩矩的蓝白校服,心里莫名有点发虚“嘶,原来这就是不良学生吗。”
总感觉听着有些似曾相识呢......
“哎呀,其实也不是,就是他们那么说的。”胡里自己倒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偏见,她摆了摆手,“一中和四中一东一西,很少会碰到一起,所以大家才很惊讶吧?你知道的,咱们学校很多同学都有那么一丢丢的优越感。”
毕竟,在廊市,“一中学生”这个身份本身,就自带光环。
有时候哪怕只是坐地铁,穿着校服的他们都能收获陌生人赞许的目光,仿佛在无声地肯定:
“看,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,未来的重点大学苗子。”
思及此,许迩默默地咽了下口水,心里的小鼓敲得更响了。
完了完了,照这个标准细究起来,那她真就是一中食物链底端了,以后在学校更要夹着尾巴了。
只是听来听去,她觉得四中越来越亲切了是怎么回事?
而且,傅施都已经转来一中了,以前四中的同学还能大老远跑来找他吃饭,这说明什么?
这说明她这位新同桌,人缘肯定不差,甚至可能很讲义气,是个值得交的朋友,非常有培养革命友谊的潜力。
毕竟,她们习武之人,讲究的不就是“以武会友,义字当先”嘛。
就是还不知道他学习怎么样,听说四中的同学成绩一般都不太好,那是不是说明自己下次考试有可能就不是班里垫底的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