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渐浓,四合院的青砖地上落了层薄薄的夜霜,踩上去咯吱作响。
易中海推着那辆半旧的自行车,慢悠悠地进了院门。
他脸上带着几分酡红,眼角眉梢还凝着一丝未散的缱绻,像是刚从什么舒心畅意的去处归来,连脚步都带着几分轻快。
“易大爷,您回来啦!”
刚跨出家门的阎解成连忙停下脚步,脸上堆起恭敬的笑,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。
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褂子,手里攥着个手电筒,显然是要出门。
易中海闻言抬眼,笑容可掬地应着:“解成啊,晚饭吃过了?”
说话时,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,像是看穿了什么似的,目光在阎解成身上打了个转,又轻飘飘地移开。
“还没呢,”阎解成搓了搓手,语气愈发恭敬,“我媳妇桂花还没回来,我去胡同口迎她一下。”
他心里打着小算盘。
易中海虽说不再是院里的一大爷,工级也降了,但毕竟是厂里的老技工,一手好手艺在车间里仍是响当当的。
日后若是想托他在厂里说句话,总得卖几分情面。
“哦?那你快去吧,夜里风凉。”
易中海笑着摆了摆手,语气平淡,心里却明镜似的——徐桂花要回来还早呢。
他刚从那处小院出来时,正好撞见许大茂一瘸一拐地领着个人往里钻,不是别人,正是他们车间的副主任郭大撇子!
三人碰面时,郭大撇子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讪笑,许大茂则是贼眉鼠眼地瞥了他一眼,匆匆进了院。
易中海想起徐桂花那副热情似火的模样,只觉得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。
这小娘们嫁了人之后,那点心思反倒愈发活络,半掩门的生意竟比从前还红火几分。
“哎,您慢走!”
阎解成恭敬地应着,转身快步朝胡同口走去,脚步都比刚才急了些。
易中海推着自行车进了中院,刚绕过影壁,就瞧见秦淮茹端着个摞满碗筷的陶瓷盆,正低头往水池边去。
她穿着件浅蓝色的粗布褂子,领口系得严实,却掩不住窈窕的身段,走路时腰肢轻轻摇曳,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风韵。
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,将鬓边的碎发映得柔和,侧脸的轮廓温婉动人。
“易大爷回来了。”
秦淮茹抬头瞥见他,脸上挤出一抹客气的笑,声音轻轻柔柔的,脚下却没停,径直走向水池边,显然不大愿意和他多搭话。
这易中海的德行院里人多少都清楚,暗地里没少沾花惹草,秦淮茹打心底里瞧不上这老不修。
“淮茹吃过啦?”
易中海停下脚步,目光黏在她身上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他活了大半辈子,什么风浪没见过?
秦淮茹脸上那未褪的绯红,眼底藏不住的水光,还有那浑身透着的几分娇憨与慵懒。
他一看就知道,这小娘们下午定然又跟傻柱那小子鬼混在一起了。
傻柱疼人,定是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,才养出这般容光焕发的模样。
秦淮茹没接话,只是低头拧开水龙头,冰凉的自来水哗哗流出。
她将碗筷放进盆里,指尖浸在水里,却像是没感觉到寒意似的,只顾着埋头刷碗,不想再与易中海多说一句。
“当家的,回来啦?”
西屋里传来易大妈的声音,紧接着,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快步走了出来,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。
“饿了吧?我见你没回来,把饭菜又热了两回,快进屋吃吧。”
易中海冷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了去,推着自行车往屋门口走,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暖意。
易大妈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车把,刚凑近,就闻到他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雪花膏味——
不是她用的那种廉价胰子味,而是带着几分甜香的、女人用的雪花膏味。
她的心猛地一沉,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,密密麻麻地疼。
可转头看向易中海时,脸上却依旧挤出温顺的笑:“快进屋暖暖身子,我这就去端菜。”
说着,她转身快步往厨房走去,脚步有些踉跄,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。
她伺候易中海几十年,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淡与疏离,可每次闻到他身上不属于自己的味道,心里还是会泛起无尽的酸楚。
只是这份酸楚,她只能咽在肚子里,不敢说,也不能说。
易中海看着她的背影,眼底没有丝毫波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