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港市,凤凰国际金融中心b座18楼。
晨光如刃,剖开城市天际的灰雾,洒在会议室那圈低矮圆桌之上。
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风暴过境后的余韵——不是硝烟,而是某种更锋利的东西:羞愧、敬畏、以及对旧秩序无声的放逐。
苏明玥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,一身剪裁极简的月白色套装,领口别着一枚不起眼的凤形胸针,像是破茧后第一缕羽翼的影子。
她没有说话。
甚至没有翻开手边那份立项书。
可就在她落座三分钟后,服务生端着咖啡托盘推门而入的瞬间——
他顿住了。
视线扫过长桌,眉头微蹙。
原本应该摆在主位前的皮质高背椅,不见了。
不只是主位。
所有象征等级与特权的独立座椅,全被悄然撤走。
取而代之的,是整齐划一的圆形会议椅,围绕中央投影台均匀分布,无高低之分,无前后之别。
“这……”服务生迟疑地看向随行的行政主管。
对方轻轻摇头,指尖压唇。
不必问,也不必补。
因为所有人都知道——这不是疏漏,是献祭。
是曾经跪拜于权力脚下的人们,亲手拆掉了自己曾仰望的王座。
苏明玥终于抬眼。
目光平静地掠过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:有惶然,有敬服,有躲闪,也有藏不住的释然。
她的视线最后落在顾承宇身上。
他站在窗边,西装未脱,手中握着一杯冷掉的美式,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。
他知道她不会坐上那个位置。
因为她早已超越了“坐上去”的执念。
她是来重建规则的。
这时,小唐从技术通道接入会议系统,声音清冷如电子风铃:
“‘火种计划’舆情模块监测到,内网今日新增匿名帖《我曾删过她的提案》,转发量破三千;法务部启动历史文档抢救工程,首批恢复的十三份被归档提案中,七份为主导人苏明玥三年前所作。”
“AI情感分析显示:组织内部‘自我问责’情绪指数上升47%,‘从众合理化’认知偏差下降62%。”
许昭宁轻敲桌面两下,低声接话:“火种已燃至根系。”
林景深则发来一条加密消息,仅她可见:
“今天有五个学生问我:如果想做正确的事,但怕代价太大怎么办?”
“我说:你抬头看看十八楼的方向——那里有人用沉默教我们说话。”
苏明玥垂眸,指尖缓缓划过立项书上那个未完成的“苏”字。
墨迹未干,像一颗仍在搏动的心脏。
她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穿透整个空间:
“我不记得谁动过我的抽屉。”
众人一凛。
她顿了顿,唇角微扬:“但我记得每一封回信的内容。包括三年前被退回的晋升申请表背面,你们偷偷写的批注——‘太硬’‘不合群’‘不懂变通’。”
一片死寂。
有人低头,有人闭眼。
她站起身,缓步走向中央投影台。
“现在,请告诉我——”
她按下遥控器,屏幕亮起,是一张全球资本流动热力图,凤凰国际的节点正由暗红转为金芒。
“谁还想继续扮演沉默的共谋者?谁愿意成为下一个举证者?或者……”
她环视全场,眼神锐利如刀:
“谁准备好了,和我一起重新定义‘精英’的标准?”
没有人回答。
但下一秒,七个人几乎同时起身。
不是争抢发言权。
而是默默将自己座位上的名牌翻转过来——
一面写着姓名职位,另一面,赫然是七个不同项目的风险自报声明摘要。
其中一人,正是当年在董事会上投出反对票、却私下签署支持记录的财务总监。
他声音沙哑:“我申请调入‘凤凰透明度实验室’,接受为期一年的公众监督实验。所有资产流水、决策日志,实时公开。”
另一个是原公关部负责人,曾主导对苏明玥的舆论抹黑。
她将U盘插入主控台:“这里有全部执行记录,包括第三方水军合同、热搜购买凭证,以及……指使我动手的上级语音备份。”
苏明玥看着他们,久久未语。
然后,她轻轻点头。
“欢迎加入新规则。”
话音落下,小唐的声音再度响起:
“检测到组织行为模式重大跃迁:从权力服从型结构转变为责任共担型网络。”
“‘唐·哨兵’判定:凤凰生态信任阈值首次突破临界点,触发【群体觉醒】协议。”
与此同时,楼下大堂。
一名保洁阿姨正擦拭前台玻璃,忽然发现角落里堆着一把被拆除的高背椅。
她停下动作,掏出手机,拍下照片,发进家庭群:
“丫头,妈没文化,不懂你们那些大公司的事。”
“但妈知道,以前这椅子只有一个人能坐。”
“现在,它碎了。”
而在城市的另一端,陈队合上最后一份档案,拨通国际反腐败协调中心热线:
“代号‘灯塔’,一级响应。”
“我们准备移交‘行业自律联盟’全部犯罪证据链。”
“附带建议:请在全球范围内启动‘破茧行动’——针对系统性职场压迫与合规伪装的专项清算。”
挂断电话后,他望向窗外。
朝阳正升起。
云港的高楼之间,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茧,在光中裂开。
---第207章我连菜单都没看,但他们已经把椅子撤了
云港的清晨,薄雾未散。
凤凰国际金融中心b座18楼,会议室门闭合如茧。
苏明玥落座时,没有抬头,也没有开口。
她只是轻轻将手包放在膝上,指尖搭在那份只写了“苏”字的立项书边缘——墨迹未干,像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,也像一纸无声的宣判。
可她什么都没说。
甚至连菜单都还没翻开。
但那张曾象征着权力顶点、独踞长桌尽头的黑色高背椅——林景深坐过、顾承宇避过、无数高管梦寐以求的主席位——已然消失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圈低矮圆桌,环抱着中央投影台。
每一张椅子高度一致,编号清晰,座位顺序按部门交叉排列,没有任何标识指向“主”与“次”。
有人迟疑地看向空出的位置,仿佛等待一个命令:要不要搬回来?
没人动。
因为所有人都明白——不是谁下令撤走了那张椅子。
是他们自己,在昨夜辗转反侧后,主动把它抬了出去。
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,他们集体沉默地看着苏明玥抱着被退回的模型离开时一样默契。
只不过这一次,方向调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