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雪山的风裹挟着碎雪，在岩石间呼啸穿梭，像是无数细碎的冰粒在打磨着天地间的一切。荧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阿贝多的营地走去，派蒙在她肩头不住地搓着小手，嘴里嘟囔着抱怨寒冷的话语。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，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远处的山峰被皑皑白雪覆盖，宛如沉睡的巨兽，沉默而威严。
“终于要到营地了！”派蒙长舒一口气，拍了拍脸上沾染的雪花，“这雪山也太冷了，我的脸颊都要冻僵啦。”
荧微微颔首，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。方才在雪山深处采集样本时，那些奇异的冰晶植物和暗藏的冰史莱姆让他们耽搁了不少时间，此刻回望来时的路，脚印早已被纷飞的雪花覆盖，只留下一片平整的洁白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残存的微弱力量在缓慢流转，抵御着雪山的严寒，可一想到阿贝多等待的研究数据，便加快了脚步。
营地的轮廓在风雪中逐渐清晰，暖黄色的篝火在帐篷外跳跃，驱散了周遭的寒意。阿贝多正站在实验台旁，白色的披风在风中轻轻晃动，他低头看着台上排列整齐的试管和记录板，指尖在纸面快速滑动，似乎在整理着什么。听到脚步声，他抬起头，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。
“你们回来了，正好这里差不多有结论了。”阿贝多的声音如同雪山融化的溪流，清澈而平静，“不过你们好像花了挺多时间的，难道是路上发生了什么吗？”
荧的目光掠过实验台上那些标注着复杂符号的样本，脑海中突然闪过方才采集时遇到的突发状况——罗莎莉亚所说的那番话和她的警告。但这些似乎没必要细说，她轻轻摇了摇头，语气平淡：“没什么。”
派蒙落在实验台边缘，探头探脑地看着那些陌生的仪器，好奇地追问：“真的没什么吗？我明明看到你刚才走路的时候腿好像有点沉呢。”
荧没有回应派蒙的疑问，只是将目光投向阿贝多，等待着他的研究结论。阿贝多也没有过多追问，转而拿起桌上的记录板，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：“还是来说结论吧，今天获得了海量的数据，很难一次性将研究全部完成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视线落在荧身上，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：“但可以给你一个整体性的初步结论，那就是——你非常像这个世界的人类。”
荧的心猛地一跳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。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腕，脑海中翻涌着复杂的思绪：幸好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？不过，自己明明是用原本的身体穿越次元来到提瓦特的，即便失去了大部分本源之力，身体构造应该和这个世界的人还是有本质区别的。为什么阿贝多的研究结论会是这样？难道提瓦特的法则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自己？无数个疑问在心头盘旋，让她一时失语，只能怔怔地看着阿贝多。
“这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吧！”派蒙率先打破了沉默，她瞪大了眼睛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阿贝多，“我们辛辛苦苦跟着你跑了一整天，采集了那么多样本，结果换来的就是这个吗？这也太敷衍了吧！”
阿贝多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，耐心解释道：“别急，别急，可能对你们来说，觉得是理所当然，但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理所当然的事。”他放下记录板，走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，抬头望向被云层笼罩的天空，“你们有考虑过这种可能吗？提瓦特这个世界，对外来者持有天然的拒绝态度。”
“答案在神那里。”荧突然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她想起了最初降临提瓦特时遇到的陌生神明，想起了被夺走的力量和失散的龙，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让她对这个世界的法则充满了疑惑。
阿贝多回过头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：“我提起过这个世界的法则，你能安然无恙地在这里与我对话，看起来平常，但其实是奇迹也说不定。”他的指尖凝聚起一缕淡淡的白垩色光芒，光芒在风雪中微微闪烁，“因为，和你一样远道而来的生命，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种子，在提瓦特的法则作用下，甚至没办法正常地生长开花。”
他收回目光，重新看向荧，眼神中带着浓厚的研究兴趣：“可是，在观察过你之后，我有了其他的想法。模仿你的生命，为炼金术加入我的新灵感，然后——”
“哇，好像，好像有什么要出来了！”派蒙突然惊呼起来，指着阿贝多的指尖。
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阿贝多的手上，只见那缕白垩色光芒逐渐凝聚成形，一株小小的花苞在他指尖缓缓绽放。淡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，包裹着嫩黄色的花蕊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，与雪山凛冽的寒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花瓣上还凝结着细小的冰晶，在篝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，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。
“从无到有，从萌芽到繁盛，再到终结。”阿贝多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，他凝视着指尖的花朵，眼神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敬畏，“培育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，难道不是在培育世界吗？”
“啊…好美的花。”派蒙喃喃自语，伸出小手想要触碰，却又怕惊扰了这脆弱的生命。
然而，就在众人沉浸在这份美好之中时，那朵盛放的花朵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。淡紫色的花瓣逐渐失去光泽，变得干枯发暗，嫩黄色的花蕊也耷拉下来，最终化作一缕轻烟，消散在风雪中，只留下阿贝多指尖残留的一丝白垩色微光。
荧的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熟悉感，阿贝多刚才使用的力量，那种纯粹而蕴含着创造之力的波动，让她想起了某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。（好熟悉的力量！我在哪里感受过呢？）她看着花朵消散的地方，轻声说道：“好漂亮。”
阿贝多轻轻叹了口气，收回指尖的光芒，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：“唉，看来这就是极限了。只能盛开一瞬却无比美丽的花朵，生命的极致也在于此。”
“我以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，它可以永远盛开下去。而且好像也没结出什么果子…”派蒙耷拉着脑袋，语气中充满了失落，她原本还期待着这朵神奇的花能带来更多惊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