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过啊。”赤纨撇撇嘴,把神光往怀里拢了拢,“不过我才不信呢。要是信天数,咱们费劲修炼干嘛?不就是为了跟老天爷较劲,多活几年,多闯几分天地吗?”
太素道君缓缓点头,眼底映着五色神光的残影:“那你可知,我主修的是什么?”
“您主修天道循环呀,这谁不知道。”赤纨眨眨眼,忽然心头一动,“太素爷爷,您的意思是……把这两样东西给凌天,是天意?”
太素道君颔首,指尖在蒲团上轻轻点了点:“天道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于天道而言,众生无别,皆在循环之中。可凌天此子,是个变数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变得郑重:“这小子命中注定,未来要卷入无数风波——有的关乎一城百姓的生死,有的牵扯通云国的气运,有的牵动东域的格局,甚至可能动摇整个荒元大陆的根基。他是这些事里最大的异数,他的每一个决定,都能让无数人的命运改道;他站在哪一边,各大势力的兴衰就可能跟着偏转。”
赤纨捧着神光的手慢慢收紧,之前的小性子渐渐敛去,眼底多了几分凝重。她低头看着掌心流转的五色光华,忽然明白——这哪里是寻常的宝物,分明是太素道君给凌天的一份“底气”,一份在未来惊涛骇浪里站稳脚跟的底气。
赤纨眼睛瞪得溜圆,捧着五色神光的手都紧了紧:“凌天居然有这么重的命格?道君爷爷,未来真的会有这么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?”
太素道君指尖轻叩蒲团,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不错。单说眼下已知的——他能否布成太一生水大阵,便关系着金鳞城未来走向;他扫空了罪恶禁地的魔气,邪修界没了根基,那些蛰伏的老怪物定会出山寻新的邪源,届时必有动荡;他卷进了通云国的皇位之争,皇子们的胜负,将改写整个国家的政局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投向殿外云海:“更早年,他还和家人救过天罗国的流亡皇子罗文。如今两国剑拔弩张,天罗国对通云国虎视眈眈,随时可能开战——而凌天,或许就是解开这死局的钥匙。单是这些,还不够说明他绝非寻常人吗?他的一举一动,都在牵动着无数人的命运。”
赤纨听得咋舌,怀里的神光仿佛都沉了几分:“没想到他身上缠了这么多事……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?”
“做你们该做的事。”太素道君淡淡道,“该驱魔驱魔,该相助相助,随心而行便好。”
赤纨眨眨眼,追问:“道君您修为这么高,难道不能稍稍干预一下?帮他避开些凶险?”
太素道君忽然笑了,反问:“你觉得,我与伽蓝学院的伽蓝院长相比,孰强孰弱?”
赤纨想了想,老实回答:“伽蓝院长是通云国第一人,三百年前就到了大乘期,是咱们这儿唯一的大乘修士,自然是他更强些。不过道君爷爷您在合体期九层卡了这么久,离大乘只有一步之遥,整个通云国也没几人能及,已经很厉害了!”
“伽蓝是强。”太素道君语气微沉,“可当年天劫毁了他耗百年心血建起的伽蓝学院时,他能挡住吗?天威难犯,命数难测。纵使修为滔天,也难保事事如意。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深邃:“说起来,凌天当年还是伽蓝学院的学生。咱们派弟子去查天劫真相时,在劫云中心察觉到过一缕筑基期的气息——现在想来,那便是凌天的气息。连伽蓝院长和修炼万年的龙媪都挡不住的天劫,当时不过筑基九层的他,竟能安然无恙。”
太素道君看着赤纨,缓缓道:“这样的人物,身上藏着的秘密,还不够多吗?”
赤纨捧着神光,忽然没了之前的咋舌,只觉得掌心的光华烫得厉害——原来他们要救的,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入魔修士。
赤纨把神光往怀里紧了紧,撇着嘴嘟囔:“这么大的事,紫宸星府那群整天摇头晃脑的酸儒,还有虚空藏那群敲木鱼的大和尚,就不管管?避世躲清闲这么久,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!”
太素道君捋着银须,眼底闪过一丝了然:“放心,据我推演,他们入世之日不远了。”
“为啥呀?”赤纨凑上前,眼睛亮晶晶的,像发现了新玩物。
“具体缘由,我也参不透。”太素道君缓缓摇头,目光却似穿透了殿宇,“但十有八九,会与凌天有关。”
“哟,凌天这么能耐?连那些老顽固都能勾出来?”赤纨挑眉,随即摆摆手,“管他呢!先救人为重!”她捧着神光,朝太素道君挥挥手,“道君爷爷,我先走啦,去给凌天驱魔!”话音未落,身影已窜出殿门,裙摆扫过门槛,带起一阵风。
殿内重归寂静,太素道君独自坐在蒲团上,望着空荡荡的门口,低声自语:“紫宸星府、虚空藏……当年你们选了淡漠清修,除了岁末纳新,门人从不踏足红尘。”他指尖轻叩蒲团,声音里带着几分悠远,“如今天下风云将起,这盘棋要动了,你们……还坐得住吗?”
云雾在殿外缓缓流转,仿佛在应和着这无声的诘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