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，唐晨的脸色亦是青白交替。

任谁被小辈如此品头论足、目光如炬地审视，心头也难言畅快。

模样可能会变化，但武魂是不会作假的，他掌中那柄沉凝的昊天锤，便是身份最不容辩驳的铁证。

被九头蝙蝠王寄生、蹉跎数十载虚度光阴、甚至造下诸多杀孽的过往，乃是唐晨毕生最不愿揭开的疮疤。他此刻也不可能给出什么解释。

许是为了堵悠悠众口，只见唐晨略显尴尬地放下巨锤，战术性地清咳两声，强自开口，

“本座并没有什么恶意，只是昊天宗之事，出乎了本座的意料。

我的血脉至亲，全部死于尔等之手，本座要讨一个解释，难道不是天经地义？”

此言虽仍有怒意，却比方才强硬姿态软化了三分。显然，三位状态完好的封号斗罗现身，令他不得不重新权衡。

然而，得到的回应却出奇地一致，独孤博作为代表拱手一礼，

“前辈还请节哀。昊天宗前任宗主唐啸，与其妹唐月华，其侄唐三，皆身犯不可饶恕之罪，自有取死之道。

联盟行事，秉持公平公正之则。若前辈心有疑虑，大可亲赴昊天宗故地，一探究竟。”

“哼，公平，什么是公平，左不过是实力为尊罢了！”

唐晨心中动手的念头虽已熄灭大半，但胸中愤懑依旧翻涌难平，“你们把人都杀了，死无对证，那还有什么究竟可探。”

骨斗罗闻言，心中顿生不豫，“当时见证者众多，我联盟岂能一手遮天，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？

更何况，你昊天宗其余的嫡系唐家子弟，我们几乎未曾动过。

若前辈心存疑虑，大可亲往查问，难道连你的后辈子孙，也会伙同外人蒙骗于你？”

唐晨一时语塞。可被一个后辈如此当面驳斥，总归面上无光，强自辩道，

“即便如此，大陆之上，也讲究做人留一线。你们将我的血脉屠戮殆尽，岂非伤天害理，断绝人伦！”

“呵，好个倒打一耙，蝙蝠老怪！”

确认沐舟安然无恙后，宁荣荣登时底气十足，是理也直气也壮，可不会惯着什么“老前辈”的颜面，

“你本人不还活得好好的么？绝世斗罗寿元绵长，足可在未来百年开枝散叶，生下一个新的昊天宗！

区区几个渣滓被清理门户，有何值得聒噪？”

少女话语一顿，眼珠狡黠一转，带着几分娇蛮的刻薄继续道：“莫非……你昔日抡锤太过忘我，不慎伤了根本，再起不能，这才如此恼羞成怒？”

话虽在理，可出自一个小姑娘之口，未免过于大胆直白。

就连小魔女自己话音刚落，心头便掠过一丝悔意。

虽说她素来聪慧伶俐、性情跳脱，但也惊觉不应该说这种秽言，尤其是在沐舟面前。

宁荣荣骤然矮身，纤臂一揽，亲昵地环住沐舟的肩头，语带懊恼，“我有罪！不该让你听见这等粗鄙之语污了耳朵。”

小魔女的戏有些多，沐舟却极其配合她的“表演”，“没关系，我觉得荣荣说得……还有几分道理在。”

两位少女一唱一和，轻描淡写间，竟似要将此事盖棺定论。

霎时间，无数道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玩味，齐刷刷聚焦于唐晨下意识以巨锤遮掩的下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