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的水晶触感冰凉,其内一丝如游龙般的紫气缓缓流转,带着某种古老而沉重的韵律,仿佛每一次微不可查的扭动,都牵动着这广袤空间最基础的“弦”。齐羽盘坐于静室中央,四周氤氲的本源气息已化为朦胧的雾气,将他层层包裹。他全部的心神,都沉浸在这缕来之不易的混沌紫气之中,尝试着引导它与自身已初具规模的本源之力相融。
过程缓慢而艰涩。那紫气看似微弱,却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原始意志,桀骜不驯,每一次细微的引导,都如同在推动一座无形的大山,消耗的心力与本源之力皆是海量。额角早已渗出细密的汗珠,沿着紧绷的脸颊滑落,但他呼吸绵长,眼神专注如鹰隼,不敢有丝毫松懈。他能感觉到,自身对“本源”的理解,正随着这拉锯战般的融合过程,一点点被拓宽、加深,甚至隐隐触摸到“规则”层面那冰冷坚硬的轮廓。
就在融合进行到某个关键节点,神识与紫气产生一丝微妙共鸣的刹那——
“喀嚓……”
一声轻微到极致、仿佛琉璃最深处绽开第一道裂痕的脆响,毫无征兆地,直接在他灵魂最核心处迸发!
不是耳闻,而是魂识的剧震!
齐羽身躯猛然一僵,豁然睁眼,眸中尚未完全敛去的本源紫意剧烈动荡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骇。那声响太诡异,太直接,绝非外物所致,更像是一种源自天地本身根基的“哀鸣”!
不等他细辨,更为宏大、更为恐怖的声浪接踵而至。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这一次,是真正的巨响,席卷天地!静室所在的巍峨山体疯狂摇动,堪比十二级地震与火山喷发同时降临,坚固无比的洞府岩壁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,防御阵法明灭狂闪,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。头顶簌簌落下大块碎石与尘土,静室内本源雾气被狂暴的气流撕扯得七零八落。
齐羽周身自动腾起一层凝实的本源护罩,弹开坠石,身形已如电射出静室之外。
立于崩塌大半的山巅,举目望去,饶是以他历经生死、见惯风浪的心志,此刻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,心神剧震。
天,真的裂了!
并非乌云密布,也非空间裂缝,而是那原本清朗或无垠的苍穹本身,从极高极远的深处,崩开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、无边无际的幽暗伤痕!那些“裂痕”并非实质,却比任何实质的沟壑更令人心悸,它们吞噬光线,扭曲景象,其后是深不见底、仿佛能湮灭一切的虚无。无数巨大的、燃烧着漆黑火焰或缠绕着猩红雷霆的陨星,正从那一道道天之裂痕中倾泻而出,拖拽着毁灭的长尾,砸向下方无尽的山川大地、江河湖海。
大地在哀嚎。视线所及,地平线上烟尘冲天,岩浆如血色的脉络在大地伤口中奔涌。狂暴的元气形成了肉眼可见的、五颜六色的致命乱流,飓风呼啸,雷火交加,江河倒卷,海水沸腾。远处隐约传来城池崩塌的轰鸣与无数生灵绝望的悲啸,交织成一曲末世交响。
然而,比这天地物理层面的崩坏更让齐羽灵魂战栗的,是那弥漫在每一寸空气、渗透进每一缕神识中的“法则震颤”。原本稳固的五行轮转晦涩了,清浊升降失衡了,空间变得脆弱而扭曲,时间流速似乎也出现了诡异的波动。这是世界根基的动摇!是构成这方天地运转最基本逻辑的“规则”出现了可怕的紊乱甚至……断裂!
“天之痕……劫至……”一个冰冷而古老的词汇,骤然划过齐羽的脑海,带着湮灭时代的沉重回响。他曾在某些最隐秘、语焉不详的上古典籍残片中,见过类似的描述,但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先民对可怕天灾的夸大臆想。今日亲眼目睹,方知典籍所载,不及真实万一!
就在这乾坤颠倒、万物罹难的绝境之中,一股无法形容的、超越了齐羽此生所见一切力量范畴的恐怖意志,蓦然从那最深、最暗、最核心的一道天之裂痕深处,苏醒了!
这股意志磅礴如星海旋转,古老似时光源头,带着历经无穷纪元的沧桑与一种漠视万物的绝对威严。它仅仅是“存在”本身的显现,就让漫天砸落的灾厄星辰为之凝滞一瞬,让狂暴的元气乱流微微俯首,让齐羽体内正在融合的混沌紫气发出畏惧的哀鸣,自行蛰伏。
紧接着,一道仿佛由亿万星辰生灭之音汇聚而成、又似混沌初开第一声叹息的宏大宣告,无视一切空间距离与物质阻碍,直接响彻在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,无论强弱,无论种族:
“吾,沉眠已终……万界当俯首,罪血需涤净……”
“神帝……归来!”
“神帝归来”四字,字字如混沌神雷,炸响在无尽时空每一个角落。
齐羽闷哼一声,嘴角溢出一缕鲜血,神魂如遭重锤,眼前阵阵发黑。仅仅是一道宣告的余波,竟让他这已触及本源门槛的修为几乎承受不住!他猛咬舌尖,剧痛刺激灵台,强行稳住心神,体内功法疯狂运转,化解那无孔不入的意志威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