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6章 百草堂之茉莉花(1 / 2)

岭南古镇的六月,像被装进了烧红的铜炉,湿热的风裹着水汽扑面而来,黏在皮肤上腻得人喘不过气。街面上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,唯有巷口老榕树的浓荫下,还留着几分难得的清凉。百草堂的朱漆木门敞开着,门楣上悬挂的铜铃随风轻晃,叮当作响,与屋内飘出的药香、茶香缠在一起,成了古镇夏日里最安神的气息。

王宁正坐在柜台后碾药,他身着一件月白色的粗布长衫,袖口挽至小臂,露出的双手骨节分明,指腹和掌心布满细密的老茧,那是常年抓药、碾药、炮制药材留下的印记。他眉目清俊,鼻梁高挺,唇边总是带着一丝沉稳的笑意,唯有专注时,深邃的眼眸会微微眯起,透着医者特有的审慎。石碾子在他手中匀速转动,将晒干的陈皮碾成细粉,橘红色的粉末簌簌落下,混着旁边竹篮里茉莉花的清甜香气,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
“哥,这批次的茉莉花晒得正好,你闻闻?”清脆的声音从后院传来,王雪端着一个竹编簸箕走进来。她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,发梢系着浅青色的丝带,额前留着薄薄一层刘海,衬得一双杏眼格外灵动。身上穿的淡绿色短衫沾着些许草屑,裙摆下摆还蹭着泥土——方才她刚在后院的药圃里查看过新种的茉莉苗。簸箕里的茉莉花洁白饱满,花瓣层层叠叠,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,泛着柔和的光泽,浓郁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四散开来,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闷热。

王宁停下碾药的动作,伸手捏起一撮茉莉花凑近鼻尖,闭目轻嗅片刻,缓缓点头:“不错,日照足,水汽收得干净,香气醇厚,是入药的上佳之选。”他睁开眼,目光落在花瓣上,“你看这花冠完整,色泽莹白,没有半点暗沉破损,炮制出来的香包,理气辟秽的功效才够好。”

一旁正在擦拭药罐的张娜抬起头,她穿着素雅的浅蓝色襦裙,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,插着一支木质发簪,眉眼温婉,动作麻利。“这几日湿热得厉害,来买解暑香包的村民越来越多,方才郑钦文大哥还托人来问,说想多买几包分给家里的老人孩子。”她拿起一个绣着兰草纹样的香包,里面装满了茉莉花、薄荷、陈皮,“咱们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,不像同德堂那边,前几日我听说有人买了他们的香包,说香气淡得很,还夹杂着些杂味。”

王宁闻言,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同德堂的掌柜孙玉国,向来唯利是图,为了抢占生意,常常在药材上做手脚。岭南夏日湿热,村民们易犯胸脘闷胀、暑气难消的毛病,茉莉花性温,味辛微甘,归脾、胃、肝经,正好能理气开郁、辟秽和中,搭配薄荷、陈皮制成香包,佩戴在身或泡水饮用,都是解暑良方。只是这药材的品质,关乎药效,若是以次充好,不仅治不了病,说不定还会伤身。

“做生意当以诚信为本,药材好坏,关乎性命,岂能马虎。”王宁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咱们百草堂能在古镇立足几十年,靠的就是货真价实。”

话音刚落,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伴随着村民们的喧哗和孩童的哭闹声。林婉儿从里屋快步走出,她身着一身劲装,墨色的衣料勾勒出挺拔的身形,腰间佩着一把短剑,长发高高束起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气的眉眼。作为百草堂的护道者,她常年习武,眼神锐利如鹰,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。“外面出事了。”她沉声道,话音未落,已经率先跨步走到门口。

王宁三人也连忙跟上,只见门口围了一群村民,个个面色蜡黄,眉头紧锁,有的捂着胸口弯腰喘气,有的手按腹部不住呻吟,还有几个孩童趴在大人怀里哭闹,小脸涨得通红。为首的是住在镇东头的李阿婆,她一手捂着肚子,一手抓住王宁的衣袖,声音虚弱:“王掌柜,救救我们……这几日不知怎的,家里人都浑身难受,胸胀得喘不过气,还上吐下泻,头晕眼花的,实在撑不住了!”

王宁心头一沉,连忙扶住李阿婆,让她坐在门口的长凳上,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诊脉。指下脉象濡缓,带着几分郁滞之气,再看李阿婆的舌苔,白腻厚重,正是湿热郁结、脾胃失调的征兆。他又接连为几个村民诊脉,症状竟如出一辙,都是胸脘闷胀、泻痢腹痛、头晕目赤。

“你们最近可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?或是接触过什么异样的事物?”王宁沉声问道,目光扫过众人焦急的脸庞。

一个年轻村民答道:“王掌柜,我们也没吃啥特别的,就是天热,都买了解暑的香包戴在身上,平日里也喝些凉茶,和往年没两样啊。”

“香包?”王雪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,连忙追问,“你们买的是哪家的香包?”

“有买百草堂的,也有买同德堂的……”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回答,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。

王雪眼眸一凝,快步走到一个村民身边,指着他腰间挂着的香包:“大哥,能借你的香包我看看吗?”那村民连忙取下递过去,王雪接过香包,凑近鼻尖一闻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。这香包的香气微弱,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土腥味,完全没有优质茉莉花的清甜醇厚。她轻轻拆开香包的缝线,倒出里面的药材,只见其中的茉莉花色泽暗沉,花瓣破碎不堪,还混着一些灰褐色的细小根茎碎屑,与百草堂晾晒的优质茉莉花截然不同。

“哥,你看。”王雪将香包和倒出的药材递到王宁面前,“这茉莉花是劣质品,还混着不明根茎,说不定问题就出在这上面。”

王宁接过药材仔细查看,指尖捻起那灰褐色的根茎碎屑,又闻了闻,脸色愈发凝重。他抬头看向众人,声音沉稳却带着力量:“大家先别急,随我进屋坐下歇息。张娜,快煮一壶茉莉花陈皮茶,再加些甘草,给大家先缓解一下胸胀的症状。婉儿,麻烦你维持一下秩序,让大家排队进屋,不要拥挤。”

“好。”张娜和林婉儿立刻应声行动,张娜转身走进后厨,很快,茶壶烧水的咕嘟声和陈皮、茉莉花的香气一同飘了出来;林婉儿则站在门口,身姿挺拔,眼神沉静,村民们见她在旁,慌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,有序地走进百草堂。

王宁看着手中劣质的茉莉花和混杂的根茎碎屑,又看了看屋内痛苦呻吟的村民,心中疑窦丛生。这劣质茉莉花为何会引发如此统一的症状?混在其中的根茎究竟是什么?是无心之失,还是有人刻意为之?岭南湿热的暑气中,一缕诡异的茉莉香,正悄然笼罩着这座古镇,一场关乎药材、人心与性命的迷局,已然拉开序幕。

百草堂内,茶香与药香交织弥漫。张娜提着铜壶,将温热的茉莉花陈皮茶逐一递到村民手中,茶汤清澈透亮,浮着几朵洁白的茉莉花瓣,清甜的香气萦绕鼻尖。村民们饮下茶汤,原本紧绷的胸口渐渐舒缓,脸上的痛苦神色褪去几分。

王宁坐在桌案后,面前摊着那袋从村民香包中倒出的劣质药材。他指尖捏起一瓣暗沉破碎的茉莉花,目光锐利如炬,仔细端详着花瓣的纹理:“这花日照不足,采摘时已然半蔫,又未及时晾晒,导致色泽暗沉、香气散失,药效大打折扣不说,还可能因受潮滋生杂气。”

王雪蹲在一旁,将那些灰褐色的根茎碎屑分门别类地摊在白纸上,她拿起一根稍长的根茎,对着窗棂透进来的光线仔细观察,眉头拧成了川字:“哥,类看这根茎,表皮粗糙,有细小的须根残留,断面呈黄白色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,不像是茉莉花的花萼,倒像是……”她忽然顿住,抬头看向王宁,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确定,“倒像是茉莉根的碎屑。”

“茉莉根?”张娜刚端着空壶过来,闻言脸色微变,“我记得《本草纲目》中记载,茉莉根性毒,内服害人,外用需慎,怎么会出现在解暑香包里?”她出身医药世家,自幼耳濡目染,对常见药材的药性略知一二,此刻想起茉莉根的毒性,不由得心头一紧。

王宁接过那根根茎碎屑,放在鼻尖轻嗅,又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捻了捻,沉声道:“你说得没错,这确实是茉莉根。茉莉花性温,理气开郁、辟秽和中,本是解暑良方,但茉莉根性毒,味苦,归心经,误食会引发头晕、恶心、腹痛等症状,与村民们的病症正好吻合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愈发凝重,“有人故意将茉莉根切碎混入香包,再用劣质茉莉花掩盖气味,其心可诛。”

林婉儿靠在门框上,手按腰间短剑,英眉紧蹙:“如此说来,这绝非偶然,而是有人刻意为之。古镇上除了百草堂,就只有同德堂售卖解暑香包,孙玉国那厮向来嫉妒咱们生意兴隆,会不会是他干的?”

“可能性极大,但目前尚无实证。”王宁摇头,“孙玉国唯利是图,为了抢占市场,或许会以次充好,但直接用有毒的茉莉根害人,未免太过胆大包天。”他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街对面同德堂紧闭的大门,“昨日路过时,还见他们门口挂着‘低价解暑香包’的幌子,今日却大门紧闭,透着古怪。”

正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,伴随着爽朗的笑声:“王掌柜,听说古镇出了怪症,我特意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。”药材商人钱多多掀帘而入,他身着一身锦缎长衫,腰间挂着一个装满各色药材种子的荷包,脸上堆着精明的笑容,眼神却四处打量,快速扫过屋内的村民和桌案上的药材。

钱多多走到桌案前,拿起一撮劣质茉莉花闻了闻,又捏起一点茉莉根碎屑,脸色瞬间变了:“这是……茉莉根?谁这么大胆,敢把这毒物混进香包?”他转头看向王宁,语气凝重,“王掌柜,不瞒你说,三日前孙玉国托人找我,想低价收购一批茉莉花和茉莉根,我当时觉得奇怪,茉莉根毒性大,寻常药铺极少收购,便没答应他。后来听说他从外地药商那里进了一批货,没想到……”

“果然是他。”林婉儿眼神一冷,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,“我这就去同德堂,把孙玉国抓来问个明白!”

“不可。”王宁连忙阻拦,“孙玉国老奸巨猾,没有确凿证据,他定然不会承认。况且他手下刘二行事狠辣,你孤身前往,恐有危险。”他思索片刻,看向林婉儿,“婉儿,麻烦你暗中跟踪刘二,查清他们的劣质药材和茉莉根藏在何处。雪妹,你随我去城郊的茉莉种植园,看看是否有人私自挖掘茉莉根。张娜,你留在药铺照看村民,若有新的患者前来,务必仔细询问香包的购买渠道,记录在册。”

“好。”三人齐声应道,立刻分头行动。

岭南的午后,阳光愈发炽烈,蝉鸣聒噪不休。王宁和王雪沿着古镇外的小路前行,路边的稻田泛着金黄色的波浪,湿热的风裹着泥土和稻禾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城郊的茉莉种植园依山而建,大片的茉莉花丛郁郁葱葱,洁白的花朵在阳光下绽放,浓郁的香气随风飘散,与百草堂的茉莉花香气如出一辙。

种植园的主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,见王宁兄妹前来,连忙迎了上来:“王掌柜,今日怎么有空过来?”

“李伯,我们来看看茉莉的长势。”王宁拱手笑道,目光却在花丛中仔细打量,“最近有没有人来这里挖掘茉莉根?”

李伯闻言,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:“茉莉根?那东西有毒,挖来做什么?前几日倒是见过同德堂的刘二带着几个人在附近转悠,还问我能不能挖些茉莉根卖给他们,我没答应,他们就骂骂咧咧地走了。”

王雪蹲下身,查看花丛根部的泥土,忽然指着一处地方说道:“哥,你看这里。”只见那片泥土有明显被挖掘过的痕迹,周围的茉莉花枝有些歪斜,根部还残留着细小的须根,与香包中的茉莉根碎屑完全吻合。

“看来孙玉国的茉莉根,正是从这里盗取的。”王宁脸色一沉,“他得不到李伯的允许,便私自挖掘,既破坏了茉莉花丛,又用毒根害人,实在可恶。”

与此同时,林婉儿正潜伏在城郊废弃药圃的草丛中。这片药圃早已荒芜,杂草丛生,只有几间破败的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。她循着刘二的踪迹而来,远远便看见木屋前晾晒着大片的劣质茉莉花,刘二正带着几个手下,将挖掘来的茉莉根放在石臼中捣碎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苦味和土腥味的怪异气息。

“大哥,这茉莉根捣碎了混进香包里,真的不会被发现吗?”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刘二啐了一口,语气凶狠:“怕什么?那些村民懂什么药材?只要香气差不多,再卖得便宜点,他们还不是抢着买?等他们中毒发病,咱们再散布谣言,说是百草堂的香包有问题,到时候百草堂声名狼藉,咱们同德堂就能独占古镇的生意了!”

“还是孙掌柜高明,这一招借刀杀人,实在厉害。”另一个手下谄媚地说道。

林婉儿躲在草丛中,听到两人的对话,心头怒火中烧。她正欲起身制服几人,忽然瞥见远处有几道身影朝着药圃走来,正是王宁和王雪。她立刻停下动作,继续潜伏,等待最佳时机。

王宁和王雪赶到废弃药圃,远远便看见晾晒的劣质茉莉花和正在捣碎茉莉根的刘二等人,王雪气得浑身发抖:“他们果然在这儿!为了赚钱,竟然如此不择手段!”

王宁眼神冰冷,压低声音道:“婉儿在里面潜伏,我们从侧面包抄,务必人赃并获。”

两人刚绕到木屋侧面,刘二突然察觉到动静,猛地转头喝道:“谁在那里?”他看到王宁兄妹,脸色骤变,立刻对手下喊道:“不好,被人发现了,快把东西藏起来!”

手下们慌忙想要收拾晾晒的茉莉花和捣碎的茉莉根,林婉儿见状,立刻从草丛中跃出,身形如闪电般冲到刘二面前,一掌劈出。刘二反应极快,侧身避开,抽出腰间的短棍反击。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,短棍与拳脚碰撞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王雪趁机冲过去,想要抢夺石臼中的茉莉根碎屑,却被一个手下拦住。那手下挥拳打来,王雪虽不懂武功,但常年采药练就了灵活的身手,她侧身避开,顺手抓起身边的一根竹竿,对着手下的膝盖打去。手下吃痛,跪倒在地。

混乱中,一个手下见势不妙,拿起一把装着茉莉根碎屑的布袋,想要逃跑。王宁快步上前,脚尖一勾,绊倒了那手下,布袋掉在地上,茉莉根碎屑撒了一地。王雪连忙上前,将布袋捡起,作为证据。

刘二见手下们纷纷被制服,心中焦急,招式愈发狠辣。林婉儿眼神一凛,避开他的短棍,反手扣住他的手腕,用力一拧,刘二惨叫一声,短棍掉在地上。林婉儿顺势将他按在地上,动弹不得。

“你们……你们敢打我,我家掌柜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刘二挣扎着喊道。

王宁走到他面前,眼神冰冷:“孙玉国用毒根害人,嫁祸百草堂,早已触犯王法,官府自然会严惩不贷。”他转头看向王雪,“雪妹,收集好所有证据,我们带刘二回古镇,交由里正处置。”

王雪点头,将晾晒的劣质茉莉花、石臼中的茉莉根碎屑以及掉在地上的碎屑一一收集起来,装在提前准备好的布袋中。就在她弯腰捡拾时,手指不小心被一根尖锐的茉莉根划伤,一滴鲜血渗了出来。她只当是小伤,随手擦了擦,并未在意。

林婉儿押着刘二,王宁提着整具布袋,兄妹二人跟在身后,朝着古镇走去。夕阳西下,余晖将几人的身影拉得很长,废弃药圃中的杂草在风中摇曳,仿佛在诉说着这场阴谋的残酷。王雪只觉得指尖有些发麻,头晕目眩的感觉渐渐袭来,她强撑着跟上众人的脚步,却不知自己已中了茉莉根的微量毒素,一场新的危机,正在悄然逼近。

回到古镇时,里正已经带着几位村民等候在百草堂门口。得知王宁等人抓获了刘二,收集到了证据,村民们纷纷围上来,愤怒地指责刘二的恶行。而此时的同德堂内,孙玉国正站在窗边,看着远处被押回来的刘二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他没想到王宁等人动作如此之快,心中暗忖:看来,只能提前启动下一步计划了。

百草堂前的青石板路上,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。刘二被林婉儿按在地上,双手反绑,脸上满是狼狈,却仍嘴硬:“你们别血口喷人!这茉莉根是用来入药的,不是什么毒物!”

“入药?”王宁提着装满证据的布袋走上前,将劣质茉莉花和茉莉根碎屑倒在地上,“茉莉花性温,理气辟秽,本该是解暑良方,可你用的是受潮变质的劣等花,还混着有毒的茉莉根!《本草图经》有云:‘茉莉根,味辛,性温,有毒,误服令人吐泻不止’,村民们的病症,正是拜你这毒根所赐!”

里正蹲下身,仔细查看地上的药材,又转头看向围观的村民:“诸位乡亲,凡是戴了同德堂香包发病的,都站出来说说。”

话音刚落,十几个村民纷纷上前,七嘴八舌地控诉:“我戴了他们的香包,当天就腹痛头晕!”“我家孩子也是,吐得厉害,要不是王掌柜的茶,还不知要遭多少罪!”

郑钦文挤上前,面色凝重:“里正,我可以作证。我家从未买过百草堂的香包,只买了同德堂的,结果全家都病了,这绝不是巧合!”

就在这时,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,几个穿着同德堂伙计服饰的人挤了进来,为首的正是孙玉国的贴身随从。他高举着一个百草堂的香包,大声喊道:“大家别被王宁骗了!真正害人的是百草堂!我家掌柜发现,百草堂的香包用了发霉的药材,才导致大家生病,王宁这是贼喊捉贼!”

村民们闻言,顿时议论纷纷,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。王宁眉头一皱,认出那香包确实是百草堂的样式,却并非出自自家之手——香包上的绣线颜色暗沉,针脚粗糙,明显是仿冒品。

“一派胡言!”张娜从药铺里走出,手中拿着一摞自家制作的香包,“大家请看,百草堂的香包绣的是兰草纹样,绣线鲜亮,针脚细密,里面的茉莉花洁白完整;而他手中的香包,绣纹错乱,药材劣质,分明是伪造的!”

孙玉国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人群中,他身着锦缎长袍,面色阴沉,对着村民们拱手道:“诸位乡亲,王宁与我素有竞争,如今他为了独占生意,竟用毒根害人,还嫁祸于我!方才我的伙计在城郊捡到这个百草堂的香包,里面同样混着茉莉根,这足以证明,真正的凶手是王宁!”

他话音刚落,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:“我昨日在百草堂买的香包,里面好像也有细小的根茎!”“难怪我戴了之后,总觉得头晕,原来真的有问题!”

谣言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,原本愤怒的村民们渐渐转向,看向王宁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愤怒。几个情绪激动的村民甚至冲上前,想要抢夺王宁手中的证据:“把证据交出来!你这个黑心掌柜!”

林婉儿立刻挡在王宁身前,手按剑柄,眼神凌厉:“谁敢放肆!”她的气势震慑住了众人,村民们停下脚步,却仍面带怒色。

郑钦文见状,连忙喊道:“大家冷静点!王掌柜在古镇行医多年,向来诚信为本,绝不会做出这种事!孙玉国的话未必可信!”

“诚信?”孙玉国冷笑一声,“诚信能当饭吃吗?他就是想让大家都买他的药,才出此毒计!我已经派人去报官了,官府自有公断!”

王宁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,心中清明。孙玉国早有准备,不仅伪造了百草堂的香包,还买通了部分村民散布谣言,就是想将水搅浑,让他百口莫辩。而此时,王雪突然扶住门框,脸色苍白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脚步踉跄了一下。

“雪妹,你怎么了?”王宁连忙扶住她,发现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眼神也有些涣散。

“我……我头晕得厉害,还觉得恶心……”王雪虚弱地说道,指尖的伤口处已经红肿起来。

张娜心中一惊,立刻抓起王雪的手查看:“是茉莉根的毒素!你方才捡拾证据时,肯定是被划伤了!”她转头对王宁急声道,“茉莉根毒性虽不烈,但沾染伤口也会引发中毒,必须尽快解毒!”

孙玉国见此情景,立刻煽风点火:“大家快看!连他自己的妹妹都中了毒,这不是铁证吗?王宁,你还有什么话好说!”

村民们的情绪再次被点燃,愤怒地朝着王宁等人逼近。林婉儿紧紧护住王宁兄妹和张娜,剑眉紧蹙,随时准备出手。王宁扶着王雪,心中又急又怒,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“大家听我说!雪妹的中毒,正是因为接触了孙玉国的茉莉根!我现在就为她解毒,让大家看看,真正能解毒的,是优质的茉莉花,而非毒根!”

他扶着王雪走进药铺,张娜立刻取来优质茉莉花、甘草和陈皮,又拿出银针,在王雪指尖的伤口处轻轻刺破,挤出少量毒血。王宁快速将茉莉花和陈皮放入瓷碗,用沸水冲泡,又加入少许甘草粉末,搅拌均匀。

“茉莉花理气开郁,甘草清热解毒、调和药性,陈皮健脾和胃,三者配伍,可解茉莉根之微量毒素。”王宁一边说着,一边将温热的茶汤递到王雪嘴边。

孙玉国在门口冷笑道:“装模作样!若这茶汤真能解毒,那村民们的病为何还要等你救治?”

王雪小口饮下茶汤,片刻后,她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,头晕恶心的感觉也缓解了不少。她扶着桌案站起身,对着村民们说道:“我确实是接触了孙玉国的茉莉根才中毒的,这茶汤真的能解毒!孙玉国的香包才是真正的毒物!”

然而,村民们被谣言蒙蔽,根本不信:“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!”“我们已经等不及了,快给我们解毒!”
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,只见钱多多带着一位白发老者骑马赶来,老者身着褐色长衫,背负药箱,腰间挂着一枚刻有“张”字的玉佩——正是盟有张阳药师。

“王掌柜,我听闻古镇出事,特意请张药师前来相助!”钱多多翻身下马,快步走进药铺,看到屋内的混乱局面,又看了看地上的证据,立刻明白了几分,“孙玉国,你又在搞什么鬼!”

张阳药师走到王宁身边,目光扫过地上的劣质药材和王雪指尖的伤口,沉声道:“王掌柜,我已听闻此事。茉莉根中毒,轻则头晕恶心,重则泻痢腹痛,与村民们的症状完全一致。而优质茉莉花配伍甘草、陈皮,确有解毒之效,我这就为村民们验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