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永翔望了望四周,目光扫过满脸是泪的娘和面色铁青的爹,心里又痛又悔,却只能闭上眼睛,像倒豆子一样将事情讲了出来。
众人听完,个个目瞪口呆,好些人都不敢相信。
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颤巍巍的指着霍永翔,“永翔啊,我是看着你长大的,你咋能做出这种事情?景墨是咱们村里唯一的秀才,可是咱们村里的希望和荣耀,再说了,连我这个老太太都知道,景墨身子不好,你却把他弄到山里,你是想要他命啊!”
“听从山里回来的人说,景墨当时脸色都灰白了,他那个身子,村里牲口见了都要轻轻走道,怕惊了他,你怎么下得去手。”
老太太越说越气,拄着拐杖上前,朝着霍永翔身上就是两下。
“景墨一家心善,让村里的娃娃都有机会读书认字,还给族里置办义田,供养孤老,这样好的人家,你怎么能做出这种黑心肝的事?”
一位快入土的老人尚且如此,其他人更是愤慨。
村里但凡勤快的人家,几乎都有人在霍家作坊里面做事,日子刚有起色,谁不感激霍景墨一家?如今听说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,众人纷纷指责起来。
霍父转头看向霍永翔爹:“现在你明白了?我为何不管景墨媳妇教训你叫永翔——他该打。”
想到这些日子来,景墨所受的苦,霍父就感到愤怒,“我儿子被你儿子害成这个样子,你还有什么脸上门来质问?”
霍永翔爹嘴角动了动,终究哑口无言,再听四周乡邻对儿子的唾骂,他的脊梁渐渐佝偻了下来,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。
霍永翔娘截然不同,她听完霍父的话,当即开口就骂:“就你们家这个病秧子,谁不知道已经油尽灯枯,不过是靠着汤药吊着一口气,就算没我儿子,他又能活几天?凭什么把账算到我儿子头上。”
俞宛儿本来不想跟霍永翔娘计较,念她也是一片为子之心,可如今听到她竟然这么骂霍景墨,便再也不能忍。
她身影微动,眨眼间就到了霍永翔娘面前,一手抓住对方的发髻,另一只手左右开弓,‘啪啪’连扇了十数下,心中积压的怒火和怨气,此刻尽数倾泻而出。
未了便是抬脚一踹,直接就将霍永翔娘给踢飞了出去,重重的撞上捆着霍永翔的树干,又跌落在地。
霍永翔娘咳出一口血沫,里头混着好几颗断齿。
四下死寂。
“骂我,可以,骂霍景墨,你也配?”俞宛儿冷冷说完,目光扫过周围众人。
有人面露惧色,有人眼含同情,也有人摇头叹气,神情各异。
霍永翔娘的最小儿子霍永海扑了过去,“娘!”
霍永翔爹慌忙上前搀扶,霍永海背起娘,一家几口狼狈离去,竟无人回头看一眼仍被绑在树上的霍永翔。
族长这个时候走上前,“景墨媳妇,这人......”
“族长,我已让人去县衙报官,差役应当快到了,他既然犯了事,便该依法受惩。”
族长见她已有主张,便不再多言,转身对村民们说道:“都回去忙自家的活,别在这儿聚着。”
说完,族长走到霍父身边,抬手拍了拍霍父的肩膀,“这事,我会召集族老,将霍永翔一家从族谱除名。”
若是寻常兄弟争执,只要不出人命,都可转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