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肯回来,孤王说话算话,赐良田,赏牲口,保他们平安度日,绝无虚言!快去!”
“得令!”亲兵应声,转身一溜小跑,找刘征传话去了。
石勒顺手从案头箭壶里抽出一支令箭,塞到李晓明手中,那油乎乎的感觉让李晓明差点没拿稳。
“陈卿!你办事,孤放心!
速去传令孔苌、王阳、夔安、石邃、贺赖欢诸将!
仍按前日议定的战法排兵布阵!三军即刻启程,兵发蓟城!此番,定要一举剿灭慕容氏那帮跳梁小丑!”
李晓明低头看着手中那支带着油腻和体温的令箭,心头莫名涌起一股异样的感动——这石勒,倒真是对自己信任有加呢!
这份“信任”,让他一时竟有些……受宠若惊?
或者说,是心中颇为愧疚,毕竟,这什么反间攻心之计,有一半是骗他的......
“卑职……谨遵王命!”
李晓明压下心中复杂情绪,连忙接过令箭,转身出帐,开始了“指挥千军万马”的差事。
这一通忙活,可比安置流民累多了!
传令兵跑断了腿,各部将领闻令而动,号角声此起彼伏,马嘶人喊,尘土飞扬。
等到三军总算勉强排开阵势,集结完毕,东方的天际已然泛起鱼肚白,一轮红日正挣扎着要从地平线下爬出来。
此时,石勒已享用完他那丰盛且油腻的朝食,浑身披挂上马,在一众盔明甲亮的亲兵护卫下,威风凛凛地来到阵前。
他目光一扫,问早已候在一旁的刘征:“刘常侍,邵续和段氏兄弟那里,可说通了?他们可愿在阵前为孤召唤旧部?”
刘征脸上顿时挤出一团苦瓜相,连连摇头,一脸无奈地道:“回禀王上,那邵续老儿和段氏兄弟,真真是一丘之貉!
皆是那茅坑里的石头——又臭又硬!
任凭下官磨破了嘴皮子,把利害关系说得天花乱坠,他们非但不肯在阵前召唤旧部,反而……反而破口大骂!”
他缩了缩脖子,似乎在回忆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。
石勒眉头一拧,脸上顿时阴云密布:“哦?是这们的光景么?
此三人若在阵前不识抬举,揭破孤的计策,岂不是功亏一篑??”
刘征见石勒神色不豫,赶紧又陪着笑脸,捻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须,压低声音道:“王上勿忧!
虽说那三个不识好歹的硬骨头不肯就范,但…...咱们手里,此刻有他们刚投来的千把号旧部,
这些人,如今可都在咱们营里,好吃好喝地被‘款待’着呢!
有此等人质在手,量那三人也不敢在阵前胡乱呲牙,坏咱们的事!您瞧——”他伸手往阵中一指。
石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果然见到两辆由四匹健马拉着的大马车,正静静地停在离中军不远的地方。
石勒鼻子里“嗯”了一声,脸色稍霁,
他不再多言,猛地一挥那粗壮有力的手臂,声如洪钟:“出发!”
呜——呜呜——!
沉闷而苍凉的牛角号声,骤然划破清晨的寂静,如同巨兽的咆哮,响彻四野。
紧接着,数万羯人精骑,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,轰隆隆地动了起来!
铁蹄践踏大地,卷起漫天烟尘,遮天蔽日,向着东北方向的蓟城,席卷而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