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暮云淡淡道,“但马匹兵器要留下。你们可以步行回幽州,告诉杨岩,这是我最后一次留情。”
王焕深深看了赵暮云一眼,抱拳行礼:“大都督气度,王某佩服。这番话,我一定带到。”
奉军降卒被释放后,赵暮云立刻召集众将议事。
“大都督,为何放他们走?”郭洛不解,“这些人回去后,又会成为杨岩的兵力。”
“杀降不祥。”
赵暮云摇头,“而且,我要他们回去传话。杨岩现在首要目标是追击兀术,不会为了我们这几千人分兵南下。”
“我放他的人,也是告诉他,他永远是我手下败将!”
唐延海点头:“大都督思虑周全。那我们接下来……”
“整顿兵马,立刻回河东。”
赵暮云看向南方,“钟猛,你部伤亡如何?”
钟猛神色黯然:“三千弟兄,还剩一千八百人,其中能战的只有一千二。”
“重伤员全部留下,由慕容春华的轻骑营护送,走慢道返回河东。其余人,轻装简从,随我急行军南下。”
赵暮云顿了顿,“我们的目标不是西京,而是剑南道北部,杨超的粮道。”
众将精神一振,明白了赵暮云的意图。
三日后,经过休整补充的河东军再次启程。
这次他们绕开了所有城池关隘,专走山间小路,昼伏夜出,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南穿插。
而此时的西京城下,战事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。
杨超的五万大军围攻万年近二十多天,虽然始终未能破城,但也给守军造成了巨大压力。
城墙多处破损,守军伤亡过半,箭矢滚木即将用尽。
更糟糕的是,城内粮草开始短缺。
林丰下令实行配给制,士兵每日两餐,百姓每日一餐,但即便如此,存粮也撑不过半个月了。
“林都督,东门又出现了一处裂痕,需要紧急修补。”部将徐云龙匆匆走进府衙,满脸疲惫。
林丰正在查看地图,头也不抬:“调三百民夫,连夜修补。贺云胜那边怎么样?”
“他昨日巡城时中了一箭,伤在肩胛,但坚持不下火线。”徐云龙低声道,“林都督,我们要不退守西京如何?”
林丰沉默一阵,缓缓道:“大都督来信,说河北战事已了,他正在赶回西京路上。既然说了会来,就一定会来。”
“可快一个月了……”徐云龙声音有些哽咽,“弟兄们快撑不住了。昨天又有三十七个伤兵没熬过去,西门的张都尉战死了,他手下那一营,现在只剩不到百人……”
林丰抬起头,眼中布满血丝,但目光依旧坚定:
“撑不住也要撑。万年若破,杨超就兵临西京。”
“晋王和范大人、裴大人为了支持我们,西京已经掏空了。如果我们失守,西京就无人可守。”
“传令下去,从今日起,我的配给减半,省下来的粮食给伤兵。”
“都督!”
“执行命令。”林丰声音嘶哑,却不容置疑。
徐云龙红着眼睛离开后,林丰望向北方。
大都督,从燕云到西京,将近数千里,你真的能赶得来吗?
就在这时,一名传令兵冲了进来:“报!北门守军发现,敌军后方出现骚乱!似乎有兵马在攻击杨超的粮队!”
林丰浑身一震,冲到城墙上。
只见远方烟尘大起,隐约可见骑兵冲突,而杨超大军的后方营地一片混乱。
“是援军!援军来了!”城墙上响起震天的欢呼。
林丰紧紧抓住墙垛,指甲嵌入砖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