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永丰放下茶杯,手指在光亮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,发出“笃、笃”的轻响。
他看了一眼周正宏,周正宏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今天这事,任何理由都无法弥补你的过错。”钱永丰不紧不慢地说,“力冠是我们顶要紧的客户,今天因为你的失误,你知道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?
按规矩,开除你,在行业里给你点‘提醒’,都是轻的。”
刘红的心又揪了起来,脸更白了。
“不过呢,”钱永丰话锋一转,沉思着说道,“要是真像你说的,你跟陈志是这么个关系……
那你这人,对力冠来说,说不定……
还有点别的用处。”
周正宏立刻接过话头,直截了当的说:“钱总的意思是,咱们光去低头认错赔不是,力度不够。
要是能把你这个‘特殊情况’,当个……当个‘投名状’也好,‘资源’也罢,一块儿给翟总送过去。
让他知道,咱们虽然用人不当出了纰漏,但也阴差阳错,把陈志的一个知根知底、还有仇的前妻,送到了他眼皮子底下。
翟总现在最恨的是谁?不就是这个陈志吗。
他要是觉得你这人有点用,而且你真的能给翟总提出有用的建设性意见。
那就算将功补过,咱们这次给力冠造成的损失有可能忽略不计。”
刘红听着,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什么“资源”,什么“用处”,说白了就是把她当个物件,拿去给翟云航消气。
或者看看能不能废物利用,从她这儿挖点陈志的什么黑料、弱点。
这个觉悟让她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羞辱。
可比起被开除、被整个行业封杀,这点羞辱又算得了什么呢?
她咬着嘴唇,心里乱极了。
她确实恨陈志,自从离婚之后无时不刻都在巴不得他倒霉。
而且为了不被开除和被封杀,让她干什么都行。
可是在她内心的最深处,早已经被陈志打服了,认为自己不可能对付得了陈志。
因为此前不管是她跟二婚男人王秋阳,还是跟常安县城最大的黑社会孙连奎联合去对付陈志,都可耻的失败了。
这些失败的经历,让她觉得陈志这人很邪性,好像怎么都斗不倒。
可是这样的话她可不敢说。
“钱总,周总,我……我都听你们的。”刘红把心一横,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。
“只要所里不开除我,不封杀我,让我干什么都行!
陈志的事,只要我知道的,我都说!
我跟他过了将近两年,他有些习惯,有些事儿,我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!”
“行,你有这个觉悟就行。”钱永丰终于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,“老周,你赶紧联系一下翟总那边,就说……
我们带着今天犯错的当事人,过去当面给他赔罪。
另外,还有一些关于陈志的内幕情况,想单独跟他汇报一下。
态度要诚恳,话要说得委婉,但意思要到位。”
“明白,钱总,我这就去办。”周正宏答应着,掏出手机到一边打电话去了。
刘红站在原地,看着老板又慢条斯理地开始泡下一轮茶,她心里那股子慌乱和屈辱感一阵阵往上涌。
她无法想象,翟云航那边刚在陈志手底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,正是一肚子邪火没处发的时候,自己这个“陈志的前妻”送上门,会是个什么下场?
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,她有的选吗?
车子往力冠集团总部开的那段路上,刘红脑子里跟走马灯似的,混乱极了。
她知道自己这次去,就是给人当“赔罪礼”、“替罪羊”的,低三下四肯定是免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