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的所有,你的辛苦,你的性命,都只是他们餐盘里的一道菜。
这一刻,古木心中那原本只是“灵机一动”的刺杀想法,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。
杀了他。
不是为了泄愤,不是为了钱财,而是为了撕开这张网的一个缺口。
杀了谢豆豆,就可以取而代之,变成这张网上的一个新节点。
只有这样,才能获得一个合法的身份,在这座吃人的皇宫里自由行走,才能有机会接触到更高层,找到郑雄。
这是一个冷酷到极致的计算。
谢豆豆的死,就像棋盘上被主动弃掉的一颗卒子,毫无价值,却能为整盘棋打开新的局面。
“是,是,小的明白,全听谢公公安排。”古木瞬间换上了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,头垂得更低了,仿佛真的被吓破了胆。
谢豆豆很满意这种效果,他喜欢这种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。
他挥了挥手,让杂役们把木料搬入库房,自己则哼着小曲,施施然地朝自己的住处走去。
他甚至没再看古木一眼,在他眼里,这个被榨干了油水的商贩,已经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了。
然而,他没有注意到,在他转身之后,古木那双一直低垂的眼眸里,所有的谦卑和恐惧都已褪去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。
夜幕降临,皇宫杂役院里一片寂静。
古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临时住处,他的身形在阴影中变幻,如同鬼魅。
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,因为他的身体,就是最致命的武器。
他早已通过精神力锁定了谢豆豆的住处——一间位于杂役院最深处,比其他太监的屋子要宽敞一些的小院。
此刻,院子里还亮着灯,隐约传来谢豆豆和另一个太监的嬉笑声。
古木没有急于动手。
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,在黑暗中静静地观察,寻找着万无一失的机会。
他看到谢豆豆从怀里掏出白天那个布袋,将里面的灵石倒在桌上,与另一个太监分赃。
他看到他们一边数着灵石,一边用最污秽的语言嘲笑着他这个“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包子”。
古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这些凡人的贪婪与愚蠢,在他眼中,不过是蚁群的喧嚣。
机会很快就来了。
那个太监揣着分到的灵石,心满意足地离开了。
谢豆豆则将剩下的灵石小心翼翼地锁进一个木盒,然后打了个哈欠,准备歇息。
就在他吹熄油灯,房间陷入黑暗的一刹那。
一道黑影,如同一滴融入墨水的水珠,无声无息地渗入了房间。
谢豆豆只觉得脖子一凉,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。
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,全身的力气便如潮水般退去。
他惊恐地瞪大眼睛,试图看清来人,却只看到一双在黑暗中亮得吓人的、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。
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。
古木没有回答。
他的手,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,汲取着谢豆豆的生命力。
同时,一股精纯的木系精神力,如同最锋利的探针,开始疯狂地搜刮谢豆豆的记忆。
关于皇宫的布局、关于人事的调动、关于他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……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古木面前。
几息之后,谢豆豆的身体干瘪下去,彻底失去了声息。
他的眼睛还圆睁着,里面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不解。
他到死都想不明白,自己究竟招惹了何等恐怖的存在。
古木松开手,任由尸体滑落在地。
他闭上眼,快速处理着脑海中涌入的大量信息。
很快,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一切——谢豆豆的身份腰牌、他负责的日常事务、以及……皇宫内所有太监名册和住所分布。
当他再次睁开眼时,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。
骨骼发出细微的声响,面容肌肉缓缓流动,身高、体型都在悄然改变。
片刻之后,一个和谢豆豆一模一样的“小太监”出现在了房间里。
“他”走到镜子前,理了理自己歪斜的帽子,脸上露出了一个与谢豆豆如出一辙的、既谄媚又阴险的笑容。
从今天起,世上再无贩夫古木,只有皇宫杂役监的小太监,谢豆豆。
而这头伪装成羔羊的凶龙,终于在这座巨大的牢笼里,找到了第一个可以藏身的巢穴。
真正的狩猎,现在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