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心肠的汉尼拔,忍不住再次出言安慰:
“康恩先生,别太担心了。照顾病号这种事情,交给孩子她娘肯定没问题的。
“女人家心细,我们男人是比不了的。”
“孩,孩子她娘?”听到这个称呼,这壮汉嘴角又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,但又艰难地忍住了愉悦的表情。
“嗯…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,旅馆老板心中也是暗自思忖着。
看来,这壮汉也是一位可怜的接盘侠啊。
不光将爱人与别的男人诞下的孩子视为己出,还把这个盘接得如此甘之如饴。
也对,若是自己年轻个二十岁,遇到这般容貌与气质俱佳的美人法师…
…不管对方是带球撞人,还是“买一送一”,接下了似乎也的确不亏。
不过,这里还是不要挑明,戳人家的肺管子了。
“这位先生,您的夫人真是位勇敢又能干的女性。”露出满是赞颂的营业表情,汉尼拔笑着向楼梯伸出了手,
“热水和干净的毛巾我马上让伙计送上去。您也别太过忧心,小孩子发烧是常有的事,休息一晚,说不定明天就又活蹦乱跳了。
“那么…住宿登记已经记好了,请您先预付一部分押金…”
“好,好!没问题!多少钱?”
只要听到别人夸奖自家的夫人,那壮汉真是掏钱袋子的动作都特别爽快,让汉尼拔不禁斜视。
真是…一目了然的男人啊。
……
几分钟后,旅馆三楼,一间挂着的『橡木之心』牌子的套房中。
这里有着十分宽敞的空间,地面铺着厚实柔软的兽皮地毯。
家具古朴而结实,靠近阳台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插着新鲜野花的水晶瓶。
原木拼接而成墙壁中,镶嵌着一座石砌壁炉。
里面跳跃着的火焰,驱散了河边夜晚的寒意。
一张带着厚重帷幔的四柱大床占据中央,被噼啪的炉火映照得十分舒适。
“那么夫人,热水和毛巾我放在这里了。”把东西放到床边,侍应少女梅根一脸恭敬,
“如果需要晚餐,可以随时让人送上来,也可以稍后到楼下餐厅用餐。”
“好,真是谢谢你你…”点头致意,巫云摆了摆手。
“那么…夫人,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。”微微鞠躬后,少女关上了房门。
砰!
送走那个叫梅根的热情姑娘后,巫云看着床上呼吸依旧急促、小脸通红的爱莉,不禁犯了愁。
沥沥沥~
用拧干水的热毛巾给爱莉擦了擦身,又用放在壁炉旁的水囊给他喂了点热水后,爱莉的呼吸貌似似乎平稳了些。
跪在床边的兽皮地毯上,巫云稍稍碰了碰孩子的额头。
“嗡嗡嗡~”
依旧是…宛如如脱缰野马般的自然魔力乱流。
这个最根本的问题,似乎没有—丝—毫要解决的迹象。
这状况不是第一次了,到底是什么问题呢?
难道说…是来自孩子母亲,也就是树妖那边的遗传病吗?
思索间,爱莉的唇瓣微微翕动,发出微弱的呓语:
“父,父亲…”
“嗯,我在?”
柔声应答着,巫云的手指轻轻梳理着爱莉额角被汗水粘住的粉发。
仿佛一只寻求庇护的幼兽,爱莉用小手攥紧了巫云的手腕,用滚烫的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掌心,
“父亲…我…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…”
“什么噩梦?”把耳朵凑近过去,巫云的声音放得极轻,
“能告诉我吗?”
“我…在梦里…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…”爱莉的声音越来越小,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,
“一个…黑头发的人…他在找你…他说…你拿走了他很重要的东西…”
“嗯…什么乱七八糟的?”疑惑地歪了歪头,巫云轻轻搂住了爱莉的肩膀,
“我认识的黑头发的人确实不少,但从来没有拿他们东西啊,我还没那么穷。”
睁开沉重的眼皮,爱莉怯生生地直视着巫云,试图从那双眼眸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慌乱。
但是…爱莉什么都没看出来,或者说,里面只有纯粹的关爱。
咚!
痛苦地闭上了眼睛,爱莉左眼的重瞳再次旋转了一下。
那充满恶意的声音,果然响起了:
【看啊,他否认得多轻松。
也许是因为夺走别人人生什么的,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?】
迟疑了一下,爱莉再次怯生生地开口了:
“父亲…你说…一个人的发色,会不会突然改变…?
“比如说,本来是金发的,长着长着就变成黑发了…”
巫云听了,一脸的哭笑不得:
“你这傻孩子,难道脑袋真的烧糊涂了?
“这完全违背了遗传学啊,不可能的,绝对不可能!”
【遗传学?那是什么鬼东西!我听都没听过!】脑海中的声音,立刻尖叫着反驳了起来,
【别信他!他就是在利用你是个小孩子,故意说些你听不懂的怪词来唬住你!】
苦恼地抿紧了苍白的嘴唇,爱莉的内心深处,是很想相信父亲的话的。
但是,脑海那挥之不去的声音,虽然来历不明,可之前似乎也…并未欺骗过他。
这让爱莉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。
挣扎了好几秒后,爱莉苦涩地开口了:
“真的吗?遗传学…那是什么?能向我解释一下吗?”
实际上,爱莉颇为聪明,而且隐约间总感觉…
…自己过去似乎接受过相当系统的教育。
他有自信,如果父亲只是随口胡诌了一个生造词,他必然能从中找出逻辑漏洞!
“嗯,遗传学么…这不太好解释吧…”如此嘀咕着,巫云从空间腰带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种子袋。
松开袋口自制的藤绳,他随意地倒出了一把豆子在床单上。
这是…豌豆?
仔细地挑拣了一番,巫云将一些品相不好的豆子塞回袋子,然后指着床上的豌豆说:
“看到了吗,这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