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是一天,或许是十天。薛玄逆破碎的意识在剧痛与混沌罗盘的守护下,时而陷入更深的黑暗,时而浮起一丝模糊的清明。
就在一次极其短暂的清醒间隙,他感觉到,不止是身上的锁链和周围的火焰在折磨他。这炎心牢的地底深处,那承载着九幽离火的地脉,似乎……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奇异的悸动。
那悸动并非火焰的暴烈,也不是阵法的运转,而是一种更深沉、更古老、仿佛大地本身在“痛苦呻吟”的波动。这波动与他体内残存的混沌之气,与他识海中的罗盘,甚至……与他昏迷前感应到的那一丝来自古殿地底的、苍凉的意志,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。
“地脉……有异……”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他混沌的意识,随即又被无边的痛苦淹没。
然而,这丝悸动并未消失,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,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,虽然微弱,却持续不断地传来,且似乎……在缓慢增强?只是增强的幅度极其细微,若非薛玄逆身处地牢最底层,神魂又与混沌罗盘相连,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,根本无从察觉。
与此同时,囚禁璩璩公主的密牢中。
公主被关押在一间相对“温和”些的石室,只有简单的禁制封锁,并未施加酷刑。但她的状态却比薛玄逆好不了多少。连番变故,被俘之辱,尤其是亲眼看到薛玄逆为救她而重伤被擒、生死未卜,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冲击。
她蜷缩在石室角落,昔日罗刹公主的骄傲与从容早已消失不见,只剩下深深的疲惫、绝望与自责。若非为了她,薛玄逆或许不会如此轻易踏入陷阱。
就在她心神几乎被绝望吞噬之时,眉心灵台深处,那枚沉寂的混沌印符,忽然极其轻微地“温热”了一下。
紧接着,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,仿佛跨越了空间与禁制的阻隔,直接在她心间响起。那意念并非话语,而是一种感觉,一种共鸣,一种指向——指向这地牢之下,那与薛玄逆所感应到的、同样的、大地深处的“痛苦悸动”。
与此同时,她体内那源于罗刹血脉、结合了新生罗刹花生机而残存的一丝清灵逆乱本源,也仿佛被这地脉的异动与混沌印符的温热所引动,开始自发地、极其缓慢地流转起来,与那地底传来的波动,产生着若有若无的呼应。
公主猛地抬起头,黯淡的眼眸中,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却坚定的光芒。
“他没放弃……他在告诉我……地脉……是关键?”她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。薛玄逆最后那“信我……等……”的意念,与此刻混沌印符和自身血脉的异动结合,让她明白,一切并未结束!薛玄逆一定还有后手,而这后手,很可能与这熔核古殿、与这异常的地脉有关!
她不再颓然,开始小心翼翼地、不动声色地,以自身那微薄的本源之力,尝试去接触、感应那来自地底深处的奇异波动,同时,全力守护着眉心的混沌印符,等待着……不知何时会到来的,那一线渺茫的生机。
熔核古殿之下,被九阳焚天阵镇压了万古的某物,似乎因薛玄逆的混沌之血与公主的逆乱清灵之气的“浇灌”,加上阵法因激战而产生的细微动荡,而开始了极其缓慢、却不可逆转的……苏醒。
一场风暴,正在无人知晓的地底深处,悄然酝酿。而囚笼中的两人,一者濒死感应,一者绝境明悟,成了这场即将到来的、可能颠覆一切的剧变中,最初的知情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