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刚爬过黑虎山的山头。

金色的光缕穿过槐树叶，在土路上织出细碎的网。

林晓峰扛着爹传下来的柴刀往村东头走，刀把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——昨天跟张明信约好要查看草药田套种的行距。

可他满脑子还在琢磨“藏拙”的细节：哪块田该多插玉米苗挡草药，哪片地要让村民错开采收时间。

连路过狗蛋家院坝时，狗蛋的喊声都没立刻听进耳。

“晓峰哥！你走这么快干啥？魂都快飘到山里去啦！”

狗蛋抱着个洗得发白的粗布口袋，里面鼓鼓囊囊的。

小跑着追上他，布口袋蹭过裤腿，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：

“俺娘让俺给张厂长送野鸡蛋，刚从山脚下槐树林捡的，还热乎呢，你要不要一起去？”

林晓峰这才回过神，脚步顿住，笑着接过布口袋。

他指尖刚碰到袋口，就传来蛋壳的温热，还能闻到淡淡的土腥味——这是野鸡蛋独有的味道，比家鸡蛋鲜多了。

“行啊，正好俺也要找张厂长。”

他低头瞅了瞅狗蛋沾着泥点的布鞋，打趣道：

“你这野鸡蛋捡得倒顺利，没被护窝的老母鸡追着啄吧？上次二柱子捡鸡蛋，被老母鸡啄得裤腿都破了。”

狗蛋顿时挺直小胸脯，得意地扬了扬头。

他眼里闪着光：

“俺才没那么笨！俺蹲在树后等了半个时辰，等老母鸡去寻食了才敢过去，一下捡了八个！俺娘说了，野鸡蛋补身子，给张厂长送过去最好。晓峰哥，你说张厂长会不会喜欢啊？”

“肯定喜欢，你这孩子有心了。”

林晓峰揉了揉狗蛋的头发，软乎乎的沾着点草屑。

两人并肩往农场驻地走。

越靠近驻地，越能听见职工们整理农具的声响——铁铲碰铁桶的“哐当”声，帆布帐篷被风吹得“哗啦”声。

混着远处山里的鸟鸣，格外热闹。

远远就看见张明信站在最大的那顶蓝帆布帐篷前。

他手里攥着个银亮的铜哨子，正跟三个穿军绿色工装的职工说着什么。

深蓝色中山装的领口别着支钢笔，在晨光里闪着微光。

“张厂长！”

林晓峰挥了挥手，加快脚步走过去。

他把布口袋递到张明信面前：

“您看，狗蛋特意去山里捡的野鸡蛋，刚出炉似的还热着，您留着早上煮着吃，比食堂的鸡蛋香。”

张明信接过布口袋，指尖捏了捏袋身，能清晰摸到鸡蛋的形状。

他笑着拍了拍狗蛋的肩膀，力道轻得怕碰疼孩子：

“谢谢你啊狗蛋，这野鸡蛋可是好东西，比农场食堂的洋鸡蛋有嚼劲。你要是喜欢打猎、设陷阱，以后跟晓峰哥一起来驻地，俺让这几个退伍兵师傅教你。

他们以前在部队，连野猪陷阱都会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