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医生就在前面,我带您过去!”陈又夏的态度瞬间从“警惕审查”变为“热情洋溢”,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:财神爷来了!
她几乎是雀跃地小跑到清桅办公室门口,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便推开门,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兴奋:“沈医生!你看谁来了!你七哥!”
然而,办公桌后的清桅应声抬起头,目光越过她,落在她身后的沈世诚身上时,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兄妹重逢的喜悦,眉眼反而像是被一阵寒风吹过,瞬间就沉静了下去,甚至隐隐透着一丝疏离的冷意。
“……七哥。”清桅的声音平静无波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这……这是什么情况?陈又夏脸上灿烂的笑容僵住了,她看看面色淡漠的清桅,又看看依旧保持着得体微笑但眼神微深的沈世诚,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。
“那个……你们聊,你们聊,我先去忙了!”陈又夏赶紧打了个哈哈,悻悻然地退出了办公室,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。
站在门外,她挠了挠头,心里不禁嘀咕开来:怎么这兄妹俩见面,气氛比这天还冷,看沈医生那表情……筹款怕不是要泡汤?
门被轻轻带上,办公室里只剩下兄妹二人,空气仿佛凝滞。
沈世诚将手中一个精致的食盒放在办公桌一角,打破了沉默:“我想着快到晚饭时间了,让家里做了些给你带过来,有你爱吃的糖醋小排,你尝尝。”
清桅的目光扫过食盒,语气疏离:“谢谢七哥,我还有病人。”
沈世诚看着她冷淡的侧脸,伸手拦下她,双手按着她的双臂将人按回坐椅上,叹了口气,在对面坐下:“小九,你还在怪我。”这不是疑问,而是陈述。
一声小九,让清桅心里莫名一跳,但抬起的眼眸却始终平静无波,“怪你什么?”
“怪我当年……明知陆璟尧的全盘计划,却还是帮他瞒着你,甚至亲自出面安排,将你送上去美国的船。”沈世诚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,“那时局势危如累卵,高桥一派誓要杀你斩草除根,我们都认为那是唯一能保你万全的法子。看着你在码头……七哥心里……”
他顿了顿,没有再说下去。那些旧事像沉重的巨石横亘在兄妹之间。
清桅安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。当年被至亲与挚爱联手背叛的刺痛,经过六年时光的打磨,已不再尖锐,却化作了一层坚硬的隔膜。她眼中的冰霜褪去些许,但态度依旧淡漠:“都过去了。”
沈世诚知道,她这句“过去了”并非原谅,而是不愿再纠缠。
他深吸一口气,说明了真正的来意:“后天是父亲七十大寿。老人家年纪大了,近几年身体愈发不好,时常念叨你……回家看看吧,小九。”
见她不语,他继续道,语气带上了几分沉重与恳切:“这年月,兵荒马乱,聚少离多。大哥远在北平,五姐在南京,六姐至今没有音讯,八姐一家困守云南,多年未见……”
“去年雪姨也走了,是胃癌,她一直身子不好,来了南方之后不习惯,时常生病,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……如今一家人能齐齐整整地见上一面,已是奢望。”
清桅垂眸,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,心里却一沉再沉。曾经生命里短暂出现的那些人,原来在分别的日子里早已物是人非。
“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伤害,很多委屈,但事情已成过往,我们终究是一家人。过去的恩怨,能否暂且放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