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阴阴沉沉,陆璟尧的心却像被阳光照透。他抱着桐桐往三楼房间走去,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轻,生怕惊扰了怀中的小人儿。
桐桐乖乖地让他抱着,小脑袋靠在他肩上,一双大眼睛却时不时地偷偷抬起,打量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。
照片里的“爸爸”突然走了出来,会动,会说话,还会抱着她,这种感觉新奇极了。她心里有点高兴,又有点说不清的害怕,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。
陆璟尧能感觉到女儿小心翼翼的注视,心头软成一片。
他努力搜刮着脑海里所有能哄孩子的话,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生涩和紧张:“桐桐……喜欢那个雪橇吗?以后……爸爸还带你去玩,好不好?”
“爸爸”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,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既珍重又忐忑。
桐桐没有回答,反而伸出小手指,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。
陆璟尧身体微微一僵,随即放松下来,任由女儿好奇地探索。
她仰起小脸,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好奇,终于小声地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:“你……你以前,我怎么没有见过你?”
在她小小的认知里,爸爸一直住在妈妈那个珍贵的怀表“小盒子”里。
童言无忌的问话像一根柔软的针,轻轻扎在陆璟尧心上,泛起细密而酸楚的疼。他抱紧女儿,将下巴轻轻贴在她柔软的发顶,声音低沉而温柔:“爸爸以前……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。但现在,爸爸回来了。”
他无法向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战争的残酷与离别的无奈,也不知晓清桅是如何与她说起自己,只好一概而过。
桐桐似懂非懂,但被他语气里的认真安抚,重新将小脸埋回他温暖的颈窝,小小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当陆璟尧抱着小姑娘踏进房间时,正端着茶杯的许宴猛地愣住,眼睛瞬间瞪得溜圆,活像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。
他“蹭”地站起身,目光在陆璟尧和那小姑娘之间来回扫视,嘴巴张了又合,活脱脱一条离水的鱼。
你怎么就把孩子抱上来了?清桅呢?她怎么可能同意?这要是被发现了还得了?!!
许宴拼命朝陆璟尧使眼色,眉毛都快飞出发际线了,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烧出几个洞来。可陆璟尧全然无视了他的挤眉弄眼,径直抱着桐桐在沙发坐下,那小心翼翼的模样,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。
待小姑娘坐好,陆璟尧又亲自去了里屋拿了热毛巾过来,动作略显笨拙却极其轻柔地为小姑娘擦去鼻尖的薄汗,又将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拢在掌心细细暖着。
接着,他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推到她面前,声音是许宴从未听过的温和:“饿不饿?先吃点东西。”
许宴看得目瞪口呆,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面阎王陆璟尧?
就在这时,一直安静打量着许宴的桐桐,忽然扯了扯陆璟尧的袖口,仰起小脸,用带着奶气的嗓音清晰地问:“爸爸,他是谁呀?”
“哐当——”
许宴手一抖,茶杯直接摔在了地毯上。他顾不得收拾,指着桐桐,手指颤抖,话都说不利索了:“她、她她……刚才叫你什么?!”
陆璟尧淡淡瞥了他一眼,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“少见多怪”。他低头看向女儿时,目光又瞬间化作春水:“这是许宴叔叔,是爸爸的朋友。”
桐桐乖巧地朝许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,小虎牙若隐若现:“许叔叔好。”
许宴被这声称呼喊得心花怒放,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,这才多大功夫,孩子不仅认了爹,连“爸爸”都叫得这么顺口了?
“小姑娘,你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吗?”许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。
“爸爸就是爸爸啊。”小姑娘答得特别自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