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刺耳声响,对于习惯了马车和轿子的京城百姓来说,既恐怖又新奇。
直到车门打开,李北玄率先跳下车厢。
他没有穿朝服,身上甚至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硝烟味。
早已等候多时的蓝田书院学生们齐声高呼,声浪震天。
“山长!”
闻言李北玄微微颔首,目光扫过那些躲在街道的官员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身后跟着五百名全副武装的神机营精锐,每人手中的步枪都上了明晃晃的刺刀。
这一路与其说是回京述职,不如说是武装接管。
当李北玄踏入太极殿时,殿内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。
百官已经在大殿两侧战战兢兢的站好。
昨夜参与谋反的官员虽然被拿下了一批,但还有许多与其暗通款曲的还在朝堂之上。
李北玄没有行跪拜礼,只是对着龙椅旁的赢丽质微微抱拳:“殿下幸不辱命,燕山以北已无王庭。”
简单的八个字,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口。
赢丽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,眼眶微红,但她很快控制住了情绪。
现在的她不能展示软弱。
赢丽质深吸一口气,目光转向下首的群臣,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:“李卿辛苦,外患已除,现在,该算算内账了。”
大殿内一片死寂,落针可闻。
一名白发苍苍的御史大夫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,他是江南儒林的领袖,也是秦惠之在武朝的旧识,向来以清流自居。
“长公主殿下!”老御史痛心疾首的顿着拐杖,“晋王殿下虽然……虽然行事鲁莽,但他毕竟是皇室血脉,是您的亲哥哥啊!如今外敌刚退,殿下若行杀戮,恐伤天和,亦会让天下人寒心啊!老臣以为,当以德报怨,感化……”
“砰!”
一声巨响打断了老御史的喋喋不休。
赢丽质手中的惊堂木重重拍在御案上,震的茶杯都跳了起来。
“以德报怨?何以报德?”
赢丽质站起身,从袖中甩出一叠厚厚的账册,那是昨夜黑玫瑰卫队从晋王府和兵部连夜搜出来的密信和账本。
“纸片飞舞,如雪花般飘落在老御史的脚下。
“看看这些!这是晋王勾结尔等清流,私扣神机营粮草的证据!这是兵部故意拖延火药运输的公文!这是你们暗中联络金帐汗国,许诺割让燕云十六州的密信!”
赢丽质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杀气。
“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,你们在背后捅刀子?神机营的兄弟们吃的是罐头,喝的是凉水,面对的是十万铁骑!而你们,在京城的温柔乡里,算计着如何断了他们的后路,如何废了本宫,如何向蛮子摇尾乞怜!”
“这……”老御史看着脚下的书信,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。
“李北玄说过,落后就要挨打。但这落后,不仅仅是器物的落后,更是人心的腐朽!”赢丽质猛地一挥手,“来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