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2章 大启周围的局势(2 / 2)

“可没臧庞讹是块捂不热的硬石头。”苏南星的语气陡然转冷,嘴角勾起一抹讥诮,“他总在朝会上拍着剑柄骂太后‘媚宋’,说‘西凉铁骑凭弯刀就能立足,何须看中原脸色’。这几年他借着戍边的由头,偷偷在贺兰山养了三万私兵,连粮草都靠克扣互市税款来支撑,夺权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了。这次宫变,就是他布的死局。”

李星群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,茶盖与杯口相碰发出轻响:“借刀杀人?”

“正是。”苏南星冷笑一声,伸手将信纸推到他面前,“太后身边有两个得脸的人:一个是吐蕃来的画师宝保吃多,一手佛像画得绝,太后不仅赏了他城南百亩良田,连朝堂上的事都肯跟他商量,上个月还打算封他做‘奉宸使’;另一个是李守贵,跟着太后快二十年了,从王府侍卫做到殿前都虞候,本以为自己是太后最心腹的人,见宝保吃多后来居上,早就憋了一肚子火。”

她俯身压低声音,连呼吸都带着寒意:“没臧庞讹就是掐准了这根刺。三日前夜里,他乔装成商贩去李守贵府上,进门就扔出卷绢帛——说是宝保吃多与大启枢密院的通信,上面写着‘待太后废庞讹,便献西凉五州’。还故意说,太后私下跟宝保吃多商议,等阿里骨从开封回来,就封宝保吃多做国相,把李守贵贬去沙洲戍边。”

“李守贵本就眼红宝保吃多的恩宠,被这话一激,当时就掀了桌子。”苏南星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,茶水溅出几滴在衣襟上,“庞讹临走时还留了句话:‘太后若真偏心吐蕃人,你这二十年的苦劳,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’。这话戳中了李守贵的痛处——他当年为救太后,左臂挨过西夏旧部的毒箭,落下终身残疾,哪能咽得下这口气。”

李星群的指尖在信纸“宝保吃多”四个字上轻轻划过,忽然想起去年见过的那位画师——贺兰山秋猎时,那人曾为赵新兰画过一幅骑射图,笔法确实清丽,却没想到会卷入这般纷争。“后来呢?刺杀是在宫里?”

“就在兴庆宫的鸣沙回廊。”苏南星的声音沉了下去,带着几分不忍,“太后前日设了菊宴,召宝保吃多陪她赏新贡的‘金背大红’。那回廊两侧种满了黄菊,夜里挂着琉璃灯,光影晃得人眼晕。李守贵带着十几个心腹藏在菊丛里,等太后的凤辇刚停在廊下,他就提着刀冲了出去。”

她顿了顿,仿佛亲眼所见般描述:“太后刚扶着宫女的手下车,刀刃就刺穿了她的锦袍。卫凛说,太后临死前转过头,看清是他,只说了三个字‘是你……’,手指还死死攥着头上的白玉簪。李守贵杀红了眼,又要砍宝保吃多,可没等他动手,没臧庞讹的人就从回廊两端涌了出来——全是他的私兵,早就埋伏好了。”

“庞讹站在灯笼底下,指着李守贵喊‘弑后逆贼’,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,就让人乱刀砍死了。”苏南星的语气里满是嘲讽,“宝保吃多也被当场‘灭口’,说是‘同谋’。第二天庞讹就以‘平定宫变’的名义上朝,把太后亲信全抓了,要么贬去西域,要么直接丢进黄河。现在西凉朝堂上,全是他的人。”

李星群拿起信纸细细翻看,卫凛的字迹越到后面越潦草,末尾几行写着“庞讹罢互市、逐质子,昨日已调兵驻盐州,扬言‘三月内夺关中’”。他眉头拧成疙瘩,指尖在“逐质子”三个字上反复摩挲——阿里骨那孩子才八岁,去年来上海时还缠着他要木鸢,如今怕是已在回西凉的路上,前途未卜。“那李谅祚呢?他是西凉王,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杀?”

“他敢不眼睁睁看着?”苏南星叹了口气,声音软了些,“卫凛说,太后下葬那天,李谅祚穿着孝服跪在灵前,哭得差点背过气去。可没臧庞讹就站在他身后,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,眼神跟淬了毒似的。有个老臣想替太后说句公道话,刚开口就被庞讹的人拖出去打了四十棍,打断了腿。李谅祚嘴唇都咬出了血,愣是没敢说一个‘不’字。”

她话锋一转,眼底闪过丝微光:“但暗地里,卫凛夜里巡宫时,看见李谅祚偷偷召了太后从前的太监总管。那太监给了他个锦盒,里面就是太后临死前攥着的玉簪——簪子尖有个缺口,是被刀划的,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。卫凛还说,这几日总能看到李谅祚在寝宫练字,写的全是‘忍’字,写着写着就把狼毫笔折断,墨汁溅得满桌都是。”

“他是软,但不是傻。”苏南星补充道,“庞讹杀了他母亲,又把他当傀儡,还想借他的名义伐大启,他心里能不恨?只是现在没兵权,只能憋着。庞讹忙着调兵遣将、清理朝堂,倒没太留意这个外甥的心思——这倒是个机会。”

李星群靠在椅背上,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,发出“笃笃”的声响。窗外的阳光移到北平城防图上,正好盖住“北平被围”四个字;而西凉的急信就放在旁边,“伐大启”三个字刺眼得很。北疆告急,西凉生乱,大启如今腹背受敌,若是两者联手,后果不堪设想。不同于北边的战事,自己这一世好歹也是渭南长大的人,还有很多的记忆在那里,李星群不愿意自己童年的家乡被破坏,加上苏南星和李谅祚的关系,李星群考虑了许久问苏南星道

“姐姐,卫凛现在能接触到李谅祚吗?”

苏南星一愣,随即明白过来,点头道:“卫凛虽被庞讹削了侍卫统领的职,改做宫城外围巡防,但毕竟是太后旧部,偶尔还能给李谅祚送些日用品。只要递个消息,总能见到。你想……”

“西凉不能乱,更不能倒向大清。”李星群缓缓开口,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,“庞讹主战,若是他真跟完颜代善联手,大启西疆就完了。李谅祚恨他,这就是破局的关键。”他拿起案上的炭笔,在上海船厂的图纸上圈了圈,“咱们造的火炮刚成了十门,正好能派上用场——或许,该给卫凛送点‘东西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