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天翅虫那巨大的膜翅缓缓收拢,带起一阵湿热的腥风,这支“戈斯塔”的佣兵小队终于在夜色完全笼罩雨林之前,降落在了这个位于外围的补给点——“迷雾哨站”。
与其说是哨站,不如说是几间在这个季节里随时可能发霉腐烂的木屋,外围那圈用来防御野兽的荆棘围栏也早已破败不堪,在潮湿的雾气中显得摇摇欲坠。
“到了,都下来活动活动,今晚就在这过夜!”
铁狼第一个跳下虫背,伸了个懒腰,浑身的骨节啪啪作响。
虽然白天的空袭被那个“神奇的庸医”化解了,但每个人的神经其实都绷到了极限。
这种高空作战带来的后遗症就是落地后的虚脱感。
“喂,搭把手,把货物卸……”
老鼠刚想去帮队长戈斯塔搬那个黑铁箱子,手还没碰到箱角,就被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吼给吓得缩了回去。
“滚开!别碰它!”
戈斯塔双眼通红,满脸胡茬都在颤抖。
他像是一只护食的恶犬,死死地将那个沉重的黑铁箱子抱在怀里,甚至不惜用身体去承受那金属的冰冷与棱角。
“队、队长?我只是想帮忙……”老鼠吓了一跳,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我说了,这是我的!谁也别想碰!”戈斯塔喘着粗气,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与贪婪。
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,甚至连旅店老板想要帮他把箱子存入仓库的好意都粗暴地回绝了。
众目睽睽之下,这个平日里还算稳重的汉子,此刻却像个疯子一样,咬着牙,额头上青筋暴起,硬生生地扛着那个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的箱子,一步一挪地蹭进了自己那间位于角落的房间。
“砰!”
房门被重重关上,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留在大厅里的几人面面相觑。
“你们队长平时也那个样子嘛?”托德看着几人问道。
“队长他……是不是有点不对劲?”蔷薇眉头紧锁。
“自从接了这个活,他就没正常过。”铁狼叹了口气,拿起酒壶灌了一口劣质麦酒,“算了,也许是压力太大吧。毕竟这趟活的赏金够我们吃三年了。”
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一种名为“不安”的情绪,还是像这雨林里的湿气一样,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每个人的骨头缝里。
……
深夜,哨站边缘的一处空地。
这里背靠着一片茂密的蕨类植物,远离了佣兵们聚集的篝火,只有几只不知名的发光飞虫在草丛间起舞。
“大、大佬,真的要在这里弄吗?万一被人看见……”
托德一边在地上画着鬼画符一样的法阵,一边紧张地四处张望。
“闭嘴,专心点。”
法伦盘腿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,手里把玩着几株散发着麻痹气息的紫色草药——这是他们在月空城采购的材料之一。
此时的他,哪还有半点白天那种“吓破胆的富家少爷”的模样?
在昏暗的月光下,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平静而深邃,就像是一位严厉的导师在指导不开窍的学徒。
“你们那个什么三流学院,难道连最基础的“召唤献祭仪式”都没教过吗?”法伦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,“召唤兽的变强,除了战斗经验的积累,这种通过吞噬特定材料来诱导变异的仪式也是关键。”
虽然他自己有系统这个外挂,完全用不上这些原始的手段,但这并不妨碍他用阿瓦隆学院里的知识来对托德进行降维打击。
毕竟这也是期末考试的内容。
“听好了,把你的一丝灵力注入法阵核心,同时注入足够量的魔力,然后引导‘大波’去吞噬这些草药。不要抗拒它的野性,要引导它去同化这种麻痹属性。”
在法伦的指挥下,托德笨拙地操控着那只巨大的蓝色史莱姆。
“大波!吃!给我吃!”
“波——!”
巨型史莱姆蠕动着身体,将法伦扔进去的草药和魔兽材料一股脑地包裹进了体内。
随着一阵淡蓝色的光芒闪烁,史莱姆原本光滑的表皮开始变得粗糙,颜色也从浅蓝逐渐加深,隐隐透出一股金属般的质感。
“叮!检测到契约兽发生良性变异。”
“习得新特性:硬化表皮(大幅提升物理防御力,并具备一定的反震效果)。”
(以上为法伦脑海中的自主配音)
虽然托德听不到系统的提示音,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和大波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,那家伙变得更“硬”了!
“神了!真神了!”托德激动得差点跳起来,看着法伦的眼神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,“大佬,您简直就是召唤之神下凡啊!”
“行了,别拍马屁。”
法伦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。
他从怀里摸出几株不起眼的草药,借用托德随身携带的捣药罐,手法娴熟地调配起来。
没过几分钟,一瓶散发着奇异清香、颜色呈琥珀色的液体就出现在了他手中。
“这是“宁神醉”。”法伦晃了晃瓶子,“一种能让人极度放松警惕、类似于高浓度酒精的魔药,喝完之后会让人变成大舌头,问什么说什么,但不算毒药,验不出来,也没有什么危害,睡一觉就没事了。”
他将药剂递给托德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去吧,我们的‘英雄’医师。你是今天的救命恩人,他们对你没有防备。”
“把这瓶酒拿去给铁狼或者那个叫老鼠的斥候喝,套套话。我想知道,那个箱子到底是从哪来的,以及……戈斯塔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,比如自言自语,或者对着箱子说话。”
“啊?我去?那大叔怎么看都有问题啊......”托德拿着瓶子,手有点抖,“我……我怂啊。”
“想变强吗?想赚大钱吗?想去千草城见识真正的世界吗?”法伦发出了灵魂三连问。
“想!”
“那就去。”
在法伦的“威逼利诱”下,托德只能硬着头皮,抱着那瓶“酒”,一脸谄媚地走向了远处佣兵们聚集的篝火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