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隆——!!!”
惊雷般的爆鸣,撕裂长生秘界的穹苍。
炽烈的火光,裹挟着混沌气流冲天而起。
竟将造化之炮那道贯穿天地的翠青光柱,硬生生炸得偏移了毫厘。
这毫厘之差,便是生死之隔。
阵法自爆的反冲力如怒海狂涛,叠加着时空乱流的撕扯之力。
瞬间冲垮了白夜天掌下的镇压之力。
永恒国度趁隙挣脱束缚,化作一道细如游丝的白光,“嗖”地划破虚空。
宛如流星赶月般,撞向长生秘界边缘那层亘古长存的“静止屏障”。
那屏障如凝固的琉璃,白光触及的刹那,泛起圈圈涟漪。
而后便如石沉大海,消失得无影无踪,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。
白夜天的元神悬浮于虚空,衣袂无风自动。
他望着白光遁去的方向,墨色眼眸深邃如寒潭,不起半分波澜。
并非不愿追击,实是不能。
梦神机最后那一手自爆阵法,堪称孤注一掷,威力远超预料。
不仅破了他的封锁,更有反噬之力震荡元神。
更何况,永恒国度乃神器之王,梦神机又一心奔逃。
纵使他此刻修为通天,想要强行留下这尊受伤的神器与这位狠辣对手。
亦需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。
更重要的是——《刀渊》游戏那道冰冷的公告。
如悬顶之剑,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现实世界的危机。
那是足以倾覆全球的灭顶之灾,优先级远胜于此地的恩怨纠葛。
他必须立刻返回,刻不容缓。
“逃得倒是干脆。”
白夜天轻声自语,声音里听不出喜怒,唯有一丝淡淡的嘲弄。
元神化作流光,倏地没入眉心。
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落在脚下那道蜷缩的身影上。
“空”的模样,已是惨不忍睹。
半边身躯被归墟刀意侵蚀,化作点点虚无。
另半边身躯布满蛛网状的裂痕,深可见骨,金色的气血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渗出。
落地即化为青烟,气息衰败得如同风中残烛。
他紫府内的魔种,此刻已停止了疯狂吞噬。
却如跗骨之蛆般牢牢扎根,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着他仅存的生机。
不断抽取着他残余的力量。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饶命……”
“空”艰难地抬起头颅。
目光死死黏在白夜天身上,满是哀求。
那声音嘶哑破碎,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,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。
他怎能不怕?
数万年苦修,历经千难万险,好不容易修成粉碎真空的至高武道。
距离那传说中的彼岸,仅有一步之遥。
这一纪元的机缘就在眼前,他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,还没来得及触摸那无上境界。
怎能甘心就此陨落?
白夜天静静伫立在他面前,身影挺拔如松。
目光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块顽石,又像是在看一片落叶。
数息之间,仿佛过了千年。
长生秘界的风卷着硝烟掠过,吹动他的衣袍,却吹不散他周身那股无形的威压。
“朕原本的打算,是直接杀了你,以绝后患。”
白夜天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无波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但现在……朕改了主意。”
他缓缓蹲下身子。
修长的手指泛着淡淡的金光,朝着“空”眉心那枚魔种印记轻轻一点。
“嗡——”
魔种微微震动,一圈圈暗紫色的波纹扩散开来,如同水中涟漪。
“空”只觉得,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之力涌入眉心。
那股如跗骨之蛆般抽取他生机的力量,骤然停歇。
不仅如此,魔种竟反哺出一丝精纯温润的能量。
顺着他残破的经脉流转,堪堪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伤势。
只是稳住而已,距离治愈还差着天壤之别。
他半边身躯的虚无依旧在缓慢蔓延,只是速度慢了许多。
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也并未完全消散,只是变得可以忍受。
“朕留你一命,收你半身修为。”
白夜天的声音依旧平静。
“从今往后,你体内仅余‘千变万化’的实力。”
“若你日后表现得好,忠心耿耿,这半身修为,朕可还你。”
“空”的独眼猛地睁大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,随即又被深深的敬畏取代。
他想开口道谢,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。
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“朕要离开一阵,归期未定。”
白夜天站起身,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\/
“你暂且听洪易的安排行事,谨言慎行,莫要自作聪明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陡然锐利起来,如刀锋般直刺“空”的心底。
“别让朕失望。”
“空”浑身一颤,连忙再次点头。
白夜天不再看他,抬头望向远处的天际。
那里,巍峨壮丽的众圣殿缓缓飞来。
殿门开启,数道身影联袂而出,正是洪易、敖鸾,以及道门三祖。
众人脸上都带着尚未褪去的震撼与后怕,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茫然。
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,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。
白夜天与“空”的激战刚至白热化,梦神机便骤然现身偷袭。
紧接着便是阵法自爆、永恒国度逃遁、“空”背叛被擒……
一系列变故接踵而至,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,让他们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。
“三哥!”
洪易第一个飞身落下,身形如箭,瞬间便来到白夜天身边。
他目光急切地在白夜天身上扫过。
见白夜天身上衣袍完好,气息平稳,并无明显外伤,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。
紧绷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,眼中的急切化为了安心。
“三哥,你怎么样?”
“梦神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?还有‘空’……为何会背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