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死死抵住盾牌,用身体承受着骑兵的冲击,手中的长枪疯狂地向前突刺,将一名名楚军骑兵捅下马来。
阵中的弓弩手也在极近的距离内疯狂射击,箭矢穿透皮甲,带起一蓬蓬血花。
秦洪更是勇不可当,他舞动一双铁锏,如同疯虎般冲入楚军骑兵之中。
那双锏势大力沉,砸在骑兵的铠甲上便是筋断骨折,砸在马头上便是脑浆迸裂。
他左冲右突,所过之处,人仰马翻。
竟凭一己之力,短暂地遏制住了楚军骑兵的冲锋势头,为身后的圆阵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和重整时间。
“围上去!耗死他们!”
马晁见状,知道遇到了硬骨头,立刻改变战术,命令骑兵不再强行冲阵。
而是利用机动性,将这支唐军团团包围,如同群狼猎食般,不断用弓箭袭扰,寻找阵型的薄弱点进行突击,逐步消耗他们的体力和兵力。
战斗从深夜一直持续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。
峡谷入口处,已然是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。
唐军的圆阵在楚军连绵不绝的攻势下,不断被压缩,人数锐减。
原本三千人的队伍,在苦战两个多时辰后,已然十不存一。
但他们依旧死死守着那道防线,没有一个人后退,没有一个人投降。
秦洪浑身是血,铁锏早已被染成暗红色,他坐下的战马早已倒毙。
此刻他徒步站在阵前,如同一个血色的战神,依旧在咆哮着挥舞双锏,他身边的亲卫也一个个倒下。
激战不休,两个时辰过去。
辰时的阳光终于刺破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,清晰地照亮了这片惨烈的战场。
金色的光芒洒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,洒在凝固的暗红色血泊上,也洒在了那个依旧屹立不倒的孤独身影上。
秦洪拄着一根铁锏,剧烈地喘息着,他周身上下布满了无数伤口,最深的一处几乎可以看到肋骨,鲜血还在不断渗出。
他环顾四周,除了他之外,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唐军士兵。
三千袍泽,已然全部战死于此地。
楚军骑兵缓缓围了上来,如同看着一头陷入绝境的猛兽,眼神中带着警惕,也带着一丝敬佩。
马晁策马分开人群,来到阵前。
他身上的铠甲也沾染了不少血迹,但气息依旧沉稳。
他目光阴沉地扫过满地唐军尸体,最后定格在那个浑身浴血、却依旧昂首站立的秦洪身上。
经过一夜的厮杀和搜索,他派去探查峡谷深处的斥候也已经回报。
峡谷并不深,除了此地激战的痕迹和一些零散的丢弃物资外,空无一人!
根本没有李敬的影子!
一股被欺骗、被戏弄的怒火,混合着徒劳无功的挫败感,在马晁胸中熊熊燃烧。
他死死盯着秦洪,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
“秦洪!本将敬你是条汉子!说!李敬呢?”
秦洪抬起头,沾满血污的脸上,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异常明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