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实话，在长安听到死了这么多人，尤其是陈昌也被斩首，他心中是无比愤怒。

若是那时他在塞北，指定会拎着刀，冲进塞北都护府，直接砍了孙兴言。

可随着一路北上，见到百姓日子越来越苦，他心中的怨念也慢慢随着就削减。

尤其是听到百姓讲述那些贪官所犯恶行，他直觉的羞愧。

他没有想到昔日那些喊着为中原遗民搏一片朗朗乾坤的兄弟，而今比之蛮子更加野蛮的鱼肉百姓。

出长安时，他满腔怒火，来到塞北都护府时，见到孙兴言，他满脸愧疚。

若是当时他身在孙兴言的位置上，恐怕塞北百姓至今依旧民不聊生。

孙兴言手上沾着的鲜血，本该是沾在他手上的。

被贬官的不应该是孙兴言，而是他霍林。

“孙大人，请受我一拜。”

霍林见到孙兴言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。

孙兴言急忙拦住膝盖已经弯曲，准备下跪的霍林。

“霍将军，莫要折煞我，我可受不住你这一拜。”

“孙大人落得如此地步，算是我霍林间接造成的，你受得起这一拜。”

“其次，你以铁血手段，替塞北百姓荡平祸害，身为塞北人，当一拜。”

霍林执意下跪孙兴言使出吃奶力气也无法阻拦，当即学着霍林跪倒在地。

“霍将军，满朝文武都知道我孙兴言胆小怕事，贪生怕死，我可没有如此魄力杀这么多官员。”

霍林一脸不解就看着孙兴言。

孙兴言起身，将陈昌的亲写的罪证录递给霍林。

“这是其一。”

霍林翻开罪证录，一眼便认出那是陈昌的字迹。

“我就说这只陈狐狸，怎会干出这么多坏事，他一向爱民如子的。”

“原来他是在求死，以自己之死，警醒后世官员。”

此刻他也明白当初陈昌为何要将自己忽悠留在长安，而他选择留在塞北。

若是自己留在塞北，死的可能就不是他陈昌，而是自己。

这只狡猾的狐狸是替自己去死了。

看着上面一条条惨不忍睹的罪证，霍林感觉自己心里在滴血。

亲眼看到的，比道听途说听到的还要残酷。

仅仅只是翻了几页，他便没有用勇气在翻下去，合上罪证录，交还给孙兴言。

“霍将军，你留着吧，你现在已经塞北都护，这些都归你管了。”

“至于第二个原因，你还是亲自与我走一趟吧。”

塞北都护府距离东海县不算远，两人马不停蹄赶到之时，恰逢晚饭。

孙兴言直接带着霍林来到小院外。

先前陛下已经交代过了，霍林到来，第一时间带来见他。

不然他也不敢这般造次，直接登门。

叨叨叨。

清脆的敲门声响起，刚好端着菜从厨房走出的顾邺急忙放下菜去开门。

咯吱。

门打开，见到那副熟悉的面孔，霍林呆愣原地，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。

估摸愣了一息时间，反应过来的霍林吓得直接跪倒在地。

“末将霍林，见过陛下。”

院中慕昭雪正在一心一意练槊，并未发觉这边情况。

“霍将军，起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