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齐钧这小子一直在外面闲逛,相公巷去了一趟,只是没能开张。
今日大部分人都去了茶馆听书,剩下的一些人都是抠搜货,尽想着白嫖的好事。
杜齐钧骂骂咧咧地踹了脚墙根,几个凑过来想白嫖的老秀才被他吼得缩着脖子散了。
巷子里空荡荡的,风卷着废纸片子打旋,衬得他肚子里的“咕噜”声格外响亮。
从早上揣着那半个冷窝头出门,到现在早消化得干干净净,嗓子眼干得像要冒烟。
“妈的,什么鬼日子。”
他啐了一口,拽了拽松垮的腰带,转身往西街走。
西菜市的老倪是他最后的指望——那卖狗肉的汉子生得满脸横肉,抠门得连块狗骨头都要捡回去熬汤。
却偏偏对他杜齐钧格外舍得些,偶尔能塞给他些铜板,或是半块带肉的骨头。
刚拐过街角,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,伴随着车轮碾过石板路的“轱辘”声。
杜齐钧下意识往路边躲,心里暗骂:“不长眼的东西,撞了小爷赔得起吗?”
可那马车却“吁”地一声停了下来,正好拦在他身前。
车帘紧闭,看不出里面坐的是谁,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,和他身上的酸臭味格格不入。
杜齐钧愣了愣,心里犯嘀咕:这马车看着不便宜,怎么偏偏拦他?难
不成是哪个仇家寻上门了?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,空荡荡的,别说家伙,连个铜板都没有。
“你……你们想干嘛?”
他梗着脖子问,声音有点发虚,脚却悄悄往后挪,随时准备跑路。
车帘纹丝不动,只有车夫坐在前面,面无表情地盯着他,像尊泥塑。
阳光透过车帘缝隙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带,把杜齐钧的影子劈成了好几块,瞧着格外怪异。
他咽了口唾沫,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,那声音在寂静的街面上传得老远,让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。
车厢里钻出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,慢悠悠的声音,带着几分笑意:
“这位小哥看着气宇不凡,风流倜傥,我家公子府里正在办酒宴,不知肯不肯赏光去坐坐?”
杜齐钧皱起眉:“我不认识你,去什么去?你莫不是拐人的?”
“呵呵,相逢即是缘。”那人笑了笑,忽然抬手掀开了车帘。
一股脂粉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,杜齐钧眼睛猛地直了。
——车里竟还坐着几个后生,一个个生得眉清目秀,肤色白净,穿得也体面,见他望过来,还朝他浅浅一笑,眼波流转间,勾得人心里发酥。
他顿时看呆了,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,刚才那点警惕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“怎么样?”
中年人抚着胡须,语气带着诱惑,“我家公子今日高兴,请了些朋友去府里热闹,这些小哥都是去助兴的。
只要去了,每人发五两银子,好酒好菜管够,一日功夫,就能赚旁人几个月的嚼用,小哥意下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