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,抬手虚扶了一下:“有劳主簿深夜前来,实在是辛苦了。孤也是初为人父,喜不自胜,这才急着想为孩儿上个名录,讨个吉利。”
他的语气谦和,姿态放得很低,让这主簿顿感如沐春风,连连摆手道:“为殿下效劳,是臣的本分,何来辛苦一说。恭喜殿下、贺喜殿下,喜得麟儿,此乃我大唐之幸事啊!”
“主簿客气了。”
李健笑了笑,侧过身对内殿方向道:“还请主簿入内查验,为我儿登记造册。”
主簿应了一声“喏”,随后跟着一名宫女走进了内殿。
只见太子妃王彩珠正虚弱地靠在床头,旁边站着一位有些面熟的稳婆,她怀里抱着一个用明黄色襁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,婴儿正闭着眼睛,睡得香甜。
整个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和草药味,一切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紧张的生产。
主簿哪里会想到这其中的惊天内幕!
他只当是太子妃顺利生产,自己不过是来走个流程。
他上前几步,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,那粉嫩的小脸蛋、紧闭的眼睛,无一不彰显着新生的气息。
“殿下,可为小王子取好名讳?”主簿恭敬地问道。
李健应道:“尚未取名,准备明日早朝向父皇禀奏。”
“那臣就先把名字空一下。”
主簿自随从手中接过笔墨纸砚,一丝不苟地在宗正寺的簿册上记录下来【永乐二年八月十三丑时,太子妃王氏诞皇孙,名字待定】
记录完毕,他又仔细核对了一遍,确认无误后,才将簿册交还给随从,又向李健告辞。
“启禀殿下,臣已经登记妥当,就此回衙门,明日一早便向少卿大人禀报此事。”
“有劳了!”
李健满意地点点头,对李静忠使了个眼色,“静忠,替我好好送送主簿大人。”
李静忠心领神会的跟在主簿身后,从袖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,悄无声息地塞到主簿手中,低声道:“主簿大人辛苦,一点茶水钱,不成敬意。”
主簿入手一掂分量不轻,脸上立刻笑开了花,嘴上却连连推辞:“这如何使得,为殿下办事,理所应当。”
“拿着吧,殿下的一点心意。”李静忠不容他拒绝,一路将他送出了殿门。
送走了宗正寺的官员,承恩殿终于恢复了平静。
李健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。
他挥了挥手,让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悉数退下,只留下了张稳婆一人。
他转身走入自己的书房,张稳婆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,心中如同竹篮打水,七上八下。
书房之中,内侍张有福早已等候多时。
看到李健进来,他立刻从一个木匣中捧出二十块码放整齐的金饼,在烛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。
“张稳婆,这次的事情你办得很好!”
李健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他指了指那堆金饼,“这里是二百两黄金,你拿好,带着你的家人离开长安,走得越远越好。从此以后,忘了今晚在东宫发生过的一切,明白吗?”
张稳婆看着那堆黄澄澄的金子,眼睛都直了。
二百两黄金,足够她一家几代人衣食无忧了。
但她更清楚,这钱烫手!
拿了这钱,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了出去。
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浑身筛糠般抖动:“殿下放心,老身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没看见。老身明天就走,绝不在长安多留一天!”
“很好。”李健对她的反应很满意,“你是个聪明人,记住,知道得越少,活得越久!”
说罢,他示意张有福将金饼交给她。
张稳婆用布包裹好金饼,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随后,李健又命李静忠亲自安排马车,将张稳婆和一直等在偏殿的张娴一同送出东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