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下午,乔玉英午睡醒来,看着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的志生,忽然轻声问道:“志生,亮亮和念念……还好吗?明月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,还要忙公司,怎么吃得消……”
志生削苹果的手一顿,心头泛起复杂的滋味。他含糊地应道:“应该……还好吧。她能力很强,能应付的。”
“能力强,不代表不累啊。”乔玉英叹了口气,目光幽幽,“那孩子,心思重,什么都憋在心里。以前在家里,再累也是笑呵呵的……”她没再说下去,但话语里的心疼和担忧,让志生坐立难安。
恰在这时,简鑫蕊提着刚买回来的新鲜果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:“阿姨,您醒了?我买了您爱吃的水果,很新鲜的。”
乔玉英勉强笑了笑:“又让你破费了,鑫蕊。其实不用总买这些,明月买了很多,还没吃完呢。”
简鑫蕊将水果放在床头柜,柔声道:“阿姨您不要太客气,明月买的是她的心意,我买的是我的心意,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她看向志生,语气亲昵,“志生,你也吃点,陪阿姨说说话。”
看着简鑫蕊无微不至的样子,再对比母亲明显的精神不振和对明月的牵挂,一种莫名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志生的心头。他忽然意识到,简鑫蕊的“好”,似乎总隔着一层什么,无法真正触及母亲内心的需求,也无法填补这个间病房因为明月离开而出现的巨大空洞。
他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明月之前的种种。她为这个家付出的十年,她对自己无条件的支持,还有……她提出离婚时,那绝望而痛苦的眼神。当时他被愤怒和所谓的“证据”冲昏了头脑,认定她的背叛。可如今,看着母亲对明月的念念不忘,感受着这个家分崩离析后的冰冷,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和疑虑,开始悄然浮上心头。
其实所有的细节在志生离婚后将近两年的时间里,志生都想过无数次,但他就是想不通,明月能为了友情,委身于谭健?但明月说的话又无可挑剔,想找点漏洞都难!
简鑫蕊转眼已经回来五天,今天下午,她接到了魏然的电话:“鑫蕊,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我妈的身体怎么样?”
“还是那样子,阿姨已经问了我多少次了,问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电话那头,魏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和催促。简鑫蕊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尽头,压低声音:“我妈的情况你也知道,时好时坏,我就是待在她身边,也是这个样子,再说了,阿姨这里也需要人照顾……”
“照顾?”魏然的声音提高了一点,带着明显的不悦,“鑫蕊,你别忘了,那边有她的亲儿子在!你以什么身份整天守在那里?未婚妻吗?志生他给过你明确的态度吗?”
魏然的话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破了简鑫蕊努力维持的泡沫。她语塞了一下,心头涌起一阵委屈和烦躁:“魏然!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?我只是……只是不放心。”
“我是不想你难堪!”魏然叹了口气,语气缓和了些,但目的依旧明确,“你待在那边的时间越长,投入的感情越多,最后可能伤得越重。阿姨这边的情况你也清楚,她嘴上不说,但天天念叨你,我一个人真的有点应付不过来。我诊所那边也积压了一些事情,需要我回去处理。”
简鑫蕊沉默了,她能理解魏然,他才什么都不是,凭什么放下自己的诊所,到美国去陪自己的母亲看病?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看着病房里志生侧身坐在母亲床前,低着头,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和沉重。她舍不得离开,她能感觉到志生内心的松动和挣扎,她觉得自己再努力一点,再多陪他一段时间,或许就能彻底取代明月在他母亲心中的位置。可自己母亲那边……那也是她无法推卸的责任。父亲整天忙于公司的事情,没有时间照顾母亲,如今病重,她怎能为了自己的感情而长久离开母亲的身边?
这种两难的撕扯让她感到无比疲惫。
“鑫蕊,”魏然的声音再次传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订后天的机票回来吧。阿姨这边,不能再拖了。你总得有个取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