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南都护府。
初秋时节,热的人头昏脑涨,即便今日下了大雨,仍带来不了一丝凉意。
官道上暴雨如瀑,落在黄土荡起尘烟。
一队五人骑兵忽然从雨幕中杀出,朝着吉州方向疾驰而去。
他们是大宁安插在南雨国的驻军,隶属于安南安南都护府,仰仗十八骑威势,南部七国俯首称臣,驻军这几年来当惯了大爷,享尽齐天洪福。不止抢夺别人家产,还敢当街调戏当地士绅妻妾,霸占民女,把府衙当成自家茅厕,想拉就拉,想尿就尿,想睡就睡,想走就走,行径几乎和纨绔子弟一般。
南雨国上上下下怨声载道,无奈自家皇子置留在大宁境内,国力又无法和大宁抗衡,只能忍了这口窝囊气,张燕云再来一次马踏南疆,不止洗劫国库那么简单,怕是要将七国子民屠个干净。
就在昨日,南雨禁卫突然包围了大营,逢人就砍,见人就杀,弓弩箭矢都不用,只用长矛大刀杀敌,似乎用刀剑劈碎驻军肉身,才能解去心头之恨。
这一仗,从天黑厮杀到天亮,血流成河,碎肉如山,能够跑出来的,只有官道二十余名骑卒。
若不是天降大雨,扰乱了南雨禁卫视线,一只蝇虫都休想飞出国都。
雨势再大,也遮不住鞭子抽打马臀声。
一串嘶吼从雨幕中穿透,“快!再快!你们力气呢!全他娘的丢到南雨女子身上了?!敌军就死死咬在后面,迟疑半步,别说活命,祖坟都入不了!”
大喊大叫的乃是驻军偏将,姓陈,名志,吉州陈氏旁系,本是一名不喜张扬的儒将,驻军南雨时颇为低调,由于出身大族,自视清高,不屑于去干那些欺男霸女的龌龊事,在军中颇受排挤,所以针对他的禁卫并不多,侥幸逃出南雨。
驻军统领赵雷,乃是敢在皇宫留宿的恶棍,平时作威作福,没少祸祸南雨百姓,今早被几百人围杀,肉身成了臊子,死状惨不忍睹。
亲身经历完一天一夜的厮杀,陈将军脸庞都泛起青白色,全身血污也被雨水冲洗干净,只有手腕不停流血的伤口,证明不是一场噩梦。
“陈将军,马跑了这么久,乏了!实在跑不动了!”
后面骑卒大声喊道。
“拔出你们兵刃,给牲口放血!记得别伤到筋骨!否则跑不出几里地!”
陈将军声音嘶哑喊道,他平日里深居简出,只喜欢读书写字,不认识几名士卒,像身后的二十余人,几乎叫不出姓名,可同为袍泽,总不至于见死不救。
当一众士卒拔刀给军马放血时,路中忽然横出一道铁索。
大雨模糊了视线,极为不容易被察觉。
陈将军瞧见了这一幕,瞳孔急剧收缩,身体腾空而起,尚未落地,左右飞出几道身影,朝着他席卷而来。
陈志身在空中,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铁板桥,躲过两剑,左膝弯曲,避过一刀,右腿踹中一人胸膛,手中宁刀劈出比雨幕更密集的招式,硬生生将三人逼退。
左手撑地,身形再度暴起,一刀削掉偷袭者头颅,足尖挂住树枝,朝前一荡,在空中又将一名偷袭者劈成两半,并非顺着官道前行,而是朝着闷头扎进右边密林,瞬间消失在雨幕之中。
陈志仰仗身手,躲过了致命刺杀,身后二十余名兵卒可没那么好运,被铁索绊倒后,刺客一拥而上,或刀劈,或斧剁,或剑捅,顷刻间成了马蜂窝,这些刺客脱掉兵卒甲胄,拖入事先挖好的大坑,草草掩埋。